那双手按在皮肤上已不再像在酒店时那么冰冷,而是变得温热柔软,霍昱顿了下,随即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夏晚小心翼翼地将两只汤碗叠加在桌角,转身又去收拾餐盘。
哗啦……
刚刚手肘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夏晚僵硬转头,发现刚刚还完好的两只青花瓷汤碗早已在地上零落成了碎片。
夏晚:……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洗碗时把碗打碎。”夏晚说,声音很轻。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用了点小心机,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洗碗。
之前关于脱离夏家后多打几份工的设想一下变得缥缈且不切实际了起来,面对坎坷前路,夏晚眉目间不觉染上了几分愁苦之色。
原来干活儿看起来简单,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样一想,和霍昱建立合作共赢关系这件事就显得更加重要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如临大敌般全神贯注地对付起剩余的碗盘来。
汤碗的碎片溅在了霍昱脚旁,一点油腥污了他的拖鞋……
霍昱有点厌恶地蹙了蹙眉,略带嫌弃地抬起眼来,可看到夏晚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心里的气又没来由地泄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也不至于,鞋子脏了再换就是了。
他沉默着将地上的脏污与瓷器碎片打扫干净时,夏晚才收拾到最后一件餐盘。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摞,不防放在桌角的手机猛地震了起来。
叮当,铿锵
夏晚不防,被那声音吓得手一松,沾着油腥的餐盘滑不留丢地落了下去,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好在这次比较幸运,餐盘间的距离很近,虽然动静很大,可却并无损坏。
“阿弥陀佛。”夏晚紧张得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双手合十地念了声佛号。
霍昱冷眼看着他,片刻后忍不住偏头笑开了。
“你到底行不行?”他问。
“当然行。”夏晚忙道,生怕别人抢了他的生意一般。
为以后着想,洗碗什么的他还是得练练,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
霍昱哼笑一声,偏头去看夏晚一直震动的手机,上面霍霖的名字正大咧咧地闪动着。
大概刚跟邱起纠葛完,这会儿得了空闲。
霍昱目光微沉:“不接电话吗?”
夏晚只顾护着他的宝贝碗盘呢,闻言十分勉强地看了一眼那部不停震动的电话,见是霍霖,他眉心一皱,抬手按了挂断。
霍昱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晚安。”他说,转身上楼休息。
“晚安。”半晌后夏晚才迟钝地回了一句,伴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持续着,直到楼梯口处才蓦地一下停了下来。
霍昱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顿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往回看了一眼。
小孩儿正把手按在后腰处,眉心蹙着,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难道真的很疼?霍昱疑惑,他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抬脚上了楼梯。
这一晚,夏晚睡得并不好。
碗洗得还算顺利,除了耗时较长外没有别的毛病,他本该自豪又有成就感。
可偏偏洗完后,他多事地在厨房多看了几眼,直到看到了零食架上那满满当当的各色零食。
零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尤其现在他是一个可以吃零食的夏晚了。
没看出来霍昱那个样子,竟然还爱吃零食?
夏晚边腹诽边犹豫要不要伸出魔爪,尤其那各色包装的小薯片,那卡卡卡的声音,他听着就知道一定超级超级好吃。
可最终,在自幼家人“不问自取视为贼”的敦敦教诲中,夏晚艰难地收回了魔爪。
明天一早再问霍昱吧,夏晚想,在沙发上裹紧了毛毯。
可理智是一回事,本能是一回事儿。
这一整晚,夏晚一忽儿在帮室友洗碗锻炼技艺,一忽儿在疯狂追逐飘在空中的薯片儿,直到窗边透亮,才慢慢睡踏实了些。
夏晚的睡姿肯定很差--这是霍昱清晨下楼后的第一想法。
毛毯已被踢了下去,夏晚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圆润的屁股朝外翘着,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一角。
霍昱顿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向前去,将他后背的衣物往上掀了掀。
乌青的淤痕上嵌着零星的暗色血点,镶在那片雪白细腻的皮肉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霍昱看了片刻,重将毛毯捡了起来搭在夏晚身上,想了想,他又弯腰为他掖了掖毯角。
似乎察觉到了温暖,夏晚舒服地哼唧两声,随即将毛毯往上拉了一把,整个人连头都钻了进去,只余了几根呆毛翘在外面。
这一觉睡得特别累,但夏晚还是被饭菜的香气给叫醒了。
他慢慢张开眼睛,晨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餐桌边忙着,轻手轻脚的。
“早。”夏晚嗓音微哑,蹭一下坐起身来。
和睡眠相较,美食对夏晚的诱惑显然更大,毕竟前二十年他已经睡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