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邀团圆之章
其十烟火人间,共聚团圆此时
当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时,便会形成一把锁。
人们为这把锁赋予了太多的含义。有人留恋着它,将它称之为幸福,因为它意味着羁绊;有人恨着它,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之斩断,因为它意味着束缚与脆弱;还有人将之称为“神明的注视”,凝聚为“神之眼”,借以长长的锁链掌控着她的人偶。
可是,这样的人们常常会忘记……
这把锁,过去、现在、未来,都仅仅只是一把锁而已。
至于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全凭你心中所想。
夹杂着黄昏的余晖,细雪簌簌地落下。路灯徒然亮起,在空空的街道中,灯光投射在枯枝上,地面上覆盖的那层薄薄的雪影随着风缓缓摇曳着。
万籁俱寂,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那棵巨大的玉兰树在默默地注视着你们。
阿贝多怔怔地望着你,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你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手:“你手里的东西,可以给我吗?”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那双失去往常冷静的湛蓝色的双眼看向你,眼中尽是挣扎之色。
你抿了抿嘴,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怒意,直接一把抓过了阿贝多握着阳华的那只手,硬生生夺了过来。
而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阳华刚一入手后,你便感到了一丝明显的异样。
那是一阵……灼烧感。
“别……”一直没有反抗的阿贝多见你手里拿着阳华,突然急切地抬起了头,“那上面有我们凝结的元素力,没有我的引导——”
你这次没有听完他说的话,咬了咬牙,用力把他的手一翻——
——你便触摸到了一阵仍旧灼烧的余温。
你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有一种做成莲花形状的蜡烛。你悄悄地关上了屋里的灯,在一片漆黑中小心翼翼地把点燃的蜡烛轻轻地推入装满水的大桶中。虽然之后被说了好久,但那天在黑暗中一瞥那跳跃的烛光时的景象,却在回忆里挥之不去。
爸爸接高中下了晚自习的你回家,把你放在门口,开着车去找地方停车。你就那样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路灯,无数的飞蛾在不断盘旋。
“在看什么?”爸爸熄火后掏着家门钥匙。
“路灯。”你说。
爸爸说:“飞蛾扑火啊。”
“真傻。”你说。
爸爸说:“趋光性嘛。”
“那是受光源特性的影响。”你说。
爸爸笑:“真不浪漫。”
如果你一定要是蛾子的话,你想,你要么聪明点,要么——
“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安排?”你微微仰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问道,“伤害自己,不告而别,现在连最后的回忆都不惜斩断……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掌心的阳华仍在灼烧着,蜡烛仍在水中静静漂浮,飞蛾依旧在扑向灼烧的灯芯。
“先把它放下,好吗?”阿贝多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它会伤害到你的……”
“——可是,”你的眼中浮现起了一丝悲哀和决绝,“它难道没有在伤害你吗?”
随后,没有等阿贝多再说什么,你便握紧了手中的阳华,用力地玉兰树上一掷——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短暂地停住了一瞬——
紧接着,玉兰树便飞速地抽芽、生长,花朵一朵一朵地绽开。满树满树的白玉兰就像是鸽子膨满的羽毛,在夹杂着细雪的风中轻轻地摇曳着,仿佛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鸟,在向天空诉说着什么未尽的话语。
“好了。”
你呼了口气拍了拍手。转过身来,不知为何,你的纠结繁杂的思绪一扫而空——
——如果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这便是你一个人的选择。
而你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愿望。
“现在,”你瞪了一眼整个人都像冰雕一样愣住的阿贝多,看到他的样子后忽然怒意一下全部烟消云散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要么主动跟我回家处理伤口,要么——”
还没等你说完,阿贝多就轻轻地把手递给了你。
你愣了一下,握紧了他的手,然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到路灯下,阿贝多拉着你仔细地查看着你抓过阳华的手,确认上面只有一些小小的烫泡后叹了口气:“你啊……”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问道:“你刚才说,要么主动回去,要么怎么样?”
你愣了愣,随后笑着挥了挥拳头:“——要么我拖着你去。”
阿贝多:“……”
走到家门口了,阿贝多又停住了。你很无奈地回过了头:“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拖过去啊?”
阿贝多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然后……
……然后他就被你拖进去了。
“这是我在外地工作时认识的朋友。”你咬了咬牙,大声和盯着你的父母说道。
虽说你凭着一股意气把阿贝多拖了进来,但说实话,其实你还挺害怕父母的反应的,尤其是——
“哎呀,好俊一小伙!”妈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是这孩子的朋友呀?叫什么呀?做的什么工作呀?来这儿找她玩吗?”
你:“……”老妈,虽然很高兴你不抵触,但是你的方向是不是似乎有些不对。
阿贝多没有待太久。他毕竟也与人类接触了不少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反而用礼貌的语音把你父母——尤其是老妈——哄得龙心大悦,差不多上了药后,聊了两句就放他走了,还嘱咐你把人家送到门口。
“……”语言的艺术啊……
你和阿贝多回到了玉兰树下。他打了个响指,那枚阳华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看着你警惕的眼神,阿贝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将元素调配融合本就不容易,我暂时还没把逸散的元素力收回的能力。”
你松了口气,抱着臂:“谁叫你们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阿贝多顿了顿,正色道:“……之前说的事,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望向开了满树的玉兰花,“玉兰花……是不是很漂亮?”
阿贝多凝视着你,没有说话。
“它确实不该存在。”你深吸了口气,转过了身,“可是……这不正说明,它的存在是一个奇迹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阿贝多默然片刻后开口道,“不止是你所要背负的压力……如今,世界的锁被斩断、“她”的眼被切断,但我们的纷争却不会停止。倘若有一天,我们必须直面危机时,或许也会波及到你——”
“——我不怕。”你打断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抬起了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属于我和你们的这把锁,谁也不许斩断。”
……
目送着已经走了一段路还回过身来冲自己用力地挥着手的少女,阿贝多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他独自立在雪地中,平静地问道。
空无一人的街道默然了几秒,才响起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你们又没给我留什么选择的余地。”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阿贝多取出一块藏在身侧的炼金造物轻轻一扭,一个黑影便从中飞了出来,静静地停在了他的身侧,“刚才的任何一个时刻,你都可以出来阻止。”
派蒙静默了片刻:“……这是她的愿望。只要愿望尚存,想要斩断锁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失去记忆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哦,对了。”阿贝多整理了一下衣领,“刚才她可是说,邀请大家一起来过春节了哦。”
派蒙:“……”
“那就算成默认好了。”
“……算了你们的事情派蒙不管了!”派蒙气得在空中一跺脚,“哼,回头出了事,你们和旅行者一起抱着哭吧!”
阿贝多:“……你这是去哪儿?”
派蒙:“找笨蛋旅行者去!”
阿贝多:“……”
目送着逐渐缩小的黑影,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又是一个人独自站在茫茫的雪地中……
……可是,这次却不会感到孤单了。
“哈?!”老妈差点把锅铲丢在你的头上,“你的意思是,你在外地认识了四十几个朋友,然后要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你弱弱地举起手:“准确来说,四十五个。”
老妈拿着锅铲阴森森地看着你:“你要么当你老妈我是傻的,要么……”
“要……要么什么……”你颤颤巍巍地问道。
老妈:“要么就是想挨揍了!”
“哎哎哎哎!”老爸赶紧拦住了即将自由飞翔的锅铲,“你俩都多大的人了!”
然后,老爸就转向了你,一脸崽阿爸对你很失望的表情:“你也是,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再怎么说这也有点离谱了吧?”
你咬了咬牙,大声重复道:“他们都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老爸快被你的音量攻击弄得神经衰弱了:“……至少我们必须跟着一起去!”
你们静了几秒,然后你弱弱地说:“……你们一开始,不是这么理解的吗?”
老妈:“……”
老爸:“……”
老妈:“还是想揍你。”
飞一样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你的被子动了动,派蒙一脸坏笑地飞了过来:“哎呀呀,看不出来嘛,你还挺会耍赖的。”
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就做大锅煮派蒙。”
派蒙冲你做了个鬼脸:“早知道这样,当初天空之琴都不用偷,让你去耍耍赖就好了。”
你无语地整理着床铺:“那是因为那是我爸妈。”
因为是父母,所以愿意尝试去迁就你看上就很不合理的要求。
派蒙飞到你身边好奇地问:“那如果当时和修女耍赖呢?”
你脑子里冒出了那张芭芭拉端着冲锋木仓大喊“巴巴托斯大人会原谅你,但是老娘的汤姆杰克逊冲锋木仓不会”的表情包,忍着笑回答道:“嗯……可能会把派蒙喂给草史莱姆吧?”
派蒙:“……旅——行——者——”
“哟,在说什么史莱姆呢?”一道轻快的笑声伴随着屋内泠泠作响的风铃响起,下意识地转过头,你便撞见了一片翠绿的影子。
“哇啊——”眼看着派蒙就要叫出声,你赶紧一把捂住了派蒙的嘴。
“哼哼,多亏了风神我提前料事如神!”温迪狡黠一笑,颇有几分邀功的意思,“早就放了个风结界……呃,旅行者,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可怕呢……”
“你——还——好——意——思——说——”
“欸,欸!好粗鲁啊!”
派蒙抱着臂,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别以为她换了个世界就不能打了……”
好好让风神知道了什么叫做“凡人的怒火”后,你气呼呼地坐回了座位上:“别人呢?”
“欸?明明我就在身边,却还想着别人吗……呃,咳咳,”看着你有些恐怖的眼神,某位吟游诗人清了清嗓子,“虽然“眼”被斩断,但门和她之间本无联系。”
你:“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