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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谓接报也是大惊,私心里却还想为雷允恭隐瞒庇护,将此事压下了,另外派了能干的工匠去工地上急忙补救。雷允恭也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将山陵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出,以免消息泄露。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雷允恭派出去执行封锁消息的小内侍中,却有一人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三日后的傍晚,但见残阳如血中,内供奉官毛昌达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钟冲进城中,秘密入宫,直接向刘太后参奏。

刘太后拍案大怒,也不知会丁谓,立刻派身边的近侍罗崇勋带着旨意直接到园陵上将雷允恭拿下,又派开封府吕夷简、龙图阁学土鲁宗道二人视察皇堂。

吕夷简与鲁宗道回报,此处地穴未经勘测,并取得邢中和等人的口供,奏报太后。

刘太后接报,立刻宣王曾入宫,将吕夷简与鲁宗道的奏折递给他看,道:“吕夷简第一次奏折中,只谈及雷允恭擅专之事,谁知道面奏时,却说宰相丁谓勾结雷允恭擅移皇堂。前后不一,此事不甚明白,你是副相,此事由你复查。”

王曾大吃一惊,强抑着心头的激动,恭声道:“是,臣遵旨。”

丁谓先是知道雷允恭事败,虽然大吃一惊,但却也想雷允恭行为虽然专擅,却出于忠心,纵然责罚亦是不大。且自己并未参与其事,倒也关系不大。见太后派了吕夷简和鲁宗道查证,这边自己已经留着心了,二人的奏折到了中书省,由他亲自先审核过以后,见折子中并没有牵连他的话,这才放心。

谁知道太后又派出王曾核查,这才大吃一惊,王曾是副相,与他素来不合,因此他格外警惕,在宫中内外层层设下监视。

王曾去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并不直接进宫,而是先到中书去见了丁谓。丁谓见王曾虽然风尘仆仆,神色却是极为平静,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丁谓说:“丁相请看,这奏折这样些,可合适吗?”

丁谓打开奏折,王曾查得的事情,与吕夷简的奏折大同小异,唯只字不提丁谓。他抬头狐疑地看着王曾,王曾叹了一口气道:“我去了陵园,的确是雷允恭擅作主张,与丁相无关。雷允恭招供,说当日丁相曾有言在先,一切听太后示下。他一心想要事成,便回报太后说丁相已经许可,欺骗了太后。”

丁谓向着王曾一揖:“多谢王参政。丁谓身处嫌疑之间,我虽然一片忠心,无人可表啊!”

王曾道:“此事只是意外而已,谁也不想会发生的。丁相身为山陵使,自承失于检点,向太后请罪罚俸三月,也就差不多了。”他推心置腹地道:“下官虽然在一些政事上与丁相不同,但是平心而论,大行皇帝驾崩后至今三个多月,朝廷内外,幸有丁相全力维持着,却也是实情。官家年幼,但求咱们臣子们同心,平平安安地将这一关过去,谁也不想多生事端啊!”

丁谓点了点头,心想这也是实情,王曾的为人,确也是谨慎圆滑,远不是寇准这般刚愎自用、李迪这般与人不合的脾气。这边笑道:“好,王参政可要进宫?”

王曾道:“不得宣召,臣下何敢进宫,还是先递折子吧。”

丁谓沉吟片刻,道:“要不,你这道折子先递进去,我们听太后的示下吧!”

王曾拱手道:“一切由丁相安排。”

王曾的折子递进去之后,大约是刘太后觉得与吕夷简的回报大同小异,也就没有再宣他。

过了两三日,王曾与丁谓退朝之后,忽然对丁谓说:“丁相,下官有一事请托!”

丁谓正愁无可笼络王曾,闻言大喜道:“王参政有话请说。”

王曾犹豫片刻,才道:“下官无子,以长兄之子为嗣。如今他已年长,我想请太后荫封此子官爵。呆会儿我想悄悄向太后面奏,太后肯定会将此事问丁相的,到时候请丁相帮忙美言几句。”

丁谓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此小事一桩而已,尽管放心。”说着,放心地走了。

王曾看着丁谓的背影,轻叹一声,表面上神情不改,而在袖中,双拳已经捏到发硬。

皇陵一案,可大可小,能将丁谓置诸死地的,却仅有这一个机会。生死成败,身前事身后名,当尽在此一搏之中。

第一十四章 王曾

王曾走进资善堂,但见珠帘低垂,刘太后坐在帘后,静静地看着他:“王曾,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