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意外地看了一眼王钦若:“你这话又怎么说?”
王钦若微微一笑:“澶渊之役,皇上不以为耻,反而认为是寇准有功,岂不怪哉!”
真宗收了笑容,沉声喝道:“王钦若,你且说个明白!”
王钦若跪下道:“臣素习史书,《春秋》上说,所谓城下之盟,实是屈辱无比。在辽军兵临澶州城下之时,皇上以万乘之尊正在澶州城中,与辽人订立了城下之盟,怎么不是耻辱呢?”
真宗的脸立刻变得铁青,不再说话。
王钦若见势再进一言道:“寇准从来好赌,是个很资深的赌徒,赌徒通常在钱输得快没有的时候,把剩余所有的钱全部押上去做最后一博,这叫孤注一掷。皇上以为寇准请求御驾亲征的目地是什么?他是危难之时立为宰相,却拿不出更好的退敌之策,只有把自己手头的全部赌注都押上,那个时候,他能够押得上的,只有皇上。皇上就是他的孤注,北伐澶州若是成功,功劳自是他的,北伐澶州若是失败,那所有的危险——”他偷偷瞄了一眼真宗的脸色,大声道:“这辱君丧国所有的危险,却都是由皇上承担了!”
真宗浑身一震,一拍御案喝道:“大胆王钦若,竟敢口出妄言?”
王钦若将头磕得砰然作响道:“臣该死,这人人心照不宣的真相,原不该让臣多嘴说了出来!”
真宗只觉得脑中一片晕眩,怒喝一声:“滚出去!”
王钦若磕了一个头,踉跄着退了出去。他的样子虽然狼狈,可是出了御书案,却不由地嘴角挂上一丝诡笑。
真宗自心中存了这点疑惑,待寇准的态度未免有些冷淡了。寇准在王旦面前虽然稍作收敛,但是于众大臣之中,依然树敌无数。朝中诸人何等眼利,顿时墙倒众人推,纷纷有人告状。寇准性本粗豪,落在有心人眼中的错处便能挑出许多来,真宗耳中听得多了,更加不悦。
且说寇准一心要做一个声垂千古的名臣,行事未免有些过偏。凡是君王必要顶撞的以求让史官记录下来求一个谏臣之名,凡是同僚提议必不肯合拍的,开科取士故意排斥江南人士,而对门客们自夸:“我今日又为中原多选了一进士!”
第五十三章
真宗自心中存了这点疑惑,待寇准的态度未免有些冷淡了。寇准在王旦面前虽然稍作收敛,但是于众大臣之中,依然树敌无数。朝中诸人何等眼利,顿时墙倒众人推,纷纷有人告状。寇准性本粗豪,落在有心人眼中的错处便能挑出许多来,真宗耳中听得多了,更加不悦。
且说寇准一心要做一个声垂千古的名臣,行事未免有些过偏。凡是君王必要顶撞的以求让史官记录下来求一个谏臣之名,凡是同僚提议必不肯合拍的,开科取士故意排斥江南人士,而对门客们自夸:“我今日又为中原多选了一进士!”录取官员必要选取贫寒的,提拨下属必是要选取直言敢说的,赈灾放粮必是要超出预算给的,若是听到有什么民间案情,便一定要自己经过指派开封府要偏袒贫穷一方的。他既然性情如此,则未免有人投其所好,故意不依着司法程序,天天拿着状纸到他的门上投递,只要得寇相一纸书信,无论有理与否都能赢;也有些下属为了升迁,故意惹事而博得直言之名;也有地方官吏将夸大其辞,故意虚报赈灾数目而落入私囊的。
他的性子又豪放,日日府中开宴招待宾客,酒似流水,歌舞不休。当时劝谏过他的人也不少,张咏还在蜀中时,听到寇准为相,当场说:“寇公奇才,惜学术不足!”这话传到寇准的耳边,等到张咏还京时,特地将他请来故意问他道:“张公说惜我学术不足,不知道有何以教我!”张咏见寇准一脸的不以为意,沉吟片刻说:“霍光传不可不读!”说罢起身而去。
寇准疑疑惑惑地看着张咏去了,怀着满腹不解拿了汉书来看,翻到“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这一节,从“霍光字子孟,骠骑将军去病弟也。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一直看到最后“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因权制敌,以成其忠。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时,失笑道:“原来如此,张咏大约自负才学,不过是说我不学无术罢了!”遂放下了书不再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