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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摆了摆手:“罢了,朕沙场百战,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倒是你自己身子要小心,此次南征还得要你。”她却不理会耶律斜轸满眼不赞同的目光,伸手遮住阳光,微眯起眼睛继续察看遂城。

但见一夜时光,整个遂城外一层厚厚地坚冰,将整个遂城保护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萧太后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了很久。

清晨的冷风彻骨,滴水成冰,众将士侍立在哨楼边只一会儿,便已经觉得遍身生寒。过了良久,只听得萧太后的声音在风中传下来,似比寒冰更冷:“这遂城的守将是谁?”

萧太后兵临遂城时,自然就有人回报过,遂城的守将叫什么名字。但是耶律斜轸却知道,此时萧太后再次发问,要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耶律斜轸走上一步台阶:“臣禀太后,遂城守将是保州缘边都巡检使杨延朗,也就是当年陈家谷一战,被我军所俘的杨业之子。”

萧太后失声道:“原来是杨无敌之子,不愧是将门虎子!”她回过头来,凤眼扫过耶律斜轸:“朕记得,杨业就是败在了你的手中吧!”

耶律斜轸自然知道此话的含义,却并不表态,只是微微一笑道:“是!”

萧太后转过身来,耶律斜轸退下台阶,萧太后推开侍女的搀扶,自己挺直走下哨楼,向营帐走去,走过耶律斜轸的身边,才道了一句:“有把握吗?”

耶律斜轸躬身行礼道:“臣先派人试试。”

傍晚,结果已经传到,遂城城墙结冰之后,光滑难登,云梯架上去又滑下来,连着攻击数次都未能爬上城楼。抛石机抛出的石头,火炮打出来的铁弹,前几日打在土墙上,尚能打塌一些墙面,动摇一些墙石,打在冰面上,却是只打掉一点冰渣,城头一盆水浇下,立时恢复原样了。

军营中灯火初上,但听得营帐中耶律斜轸声声的咳嗽声,咳得令人心悸起来。待得咳嗽声停了下来,才听得耶律斜轸的声音道:“太后,如果我们真的一定要拿下遂城,自然是拿得下的,只是旷日持久,而且代价太大。从军事上来说,遂城的重要性还不到这个地步,没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萧太后脸色阴沉,良久才道:“攻打了这些日子,难道就这样放弃?”

耶律斜轸也是脸色沉重,道:“以十虎博一牛,不值得。让杨延朗利用了这场大雪,是天时之过,非战之罪。以臣之见,咱们南下不仅仅只为一遂城,此时攻下遂城要付出的代价,足以攻克几个大州了。遂城任何时候都可攻破,不必计较于一时一刻,不如先行转攻其他城池,待回头再拿下遂城,那便是易如反掌了。”

萧太后久久不语,摆了摆手,令耶律斜轸退下。耶律斜轸退出御帐之时,但见萧太后头上丝丝银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萧太后帐中,灯光彻夜未息。

次日凌晨,军中传令——大军撤离遂城,转攻瀛洲。

第一十八章 杨六郎(4)

杨延郎站在城头,看着辽军大营。自前天夜里泼水筑城之时,他就一直守在这城头,这是最关键的时分,他要随时根据辽军的情况作出反应。

昨日,辽军攻了一日的城,便是都只是小范围攻击,更像是试验的性质。昨夜里,辽军大营灯火一夜未灭,宋军主帅府中,亦是灯火一夜未灭。

凌晨,探子急忙来报:“报,杨巡使,辽人撤军了!”

雷副将大喜:“太好了,辽人果然撤军了,遂城之围可以解了,巡使好计、妙计,我想这冰冻遂城计策之妙,将来足可以载入史册!”

众将士也纷纷喜形于色,辽军终于撤军了,大家也可以松下一口气了。连着几天几夜不敢懈怠的神经,似乎也终于可以松一下了。

杨延朗却没有笑,他忽然下令道:“召集所有的人,整顿好兵甲战马,做好出战的准备。”

众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大人,我们要出战?”

雷副将上前一步道:“大人,好不容易辽人撤军了,我们为何还要出战?”

杨延朗哈哈一笑道:“咱们被辽军困了这么久,将士们这口气憋了好几天,此时不趁势而出,更待何时!”

众将恍然大悟,立刻摩拳擦掌就要出动。杨延朗立刻点兵派将,将一切事都吩咐完毕之后,道:“大家听我号令。虽然说辽军撤退,但实力仍在,咱们犯不得撞他们刀口上,只消打他们的后军就成。待辽军的主力都撤走之后,才能够出城追击,务必要将他们后军重击,截下他们的军资器械,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