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会,含笑着看着老太太。
倒是旁边的纪延生沉声问,“商量什么?”
“自然是商量在继母进门之前,如何保证我两位表妹的未来,”殷柏然淡然一笑。
纪延生一听,便立即怒道:“荒唐,宝 与沅沅是我的女儿,日后不管是谁进门,有我这个亲爹在,还有谁能欺负得了她们?”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沅沅曾落水,差点丢了性命。”
此话一出,纪延生的怒气一下僵在脸上,就连老太太的面色都微微一颤。反倒是纪宝 则是一直都平静地很,只安静地听着殷柏然的话。
“那不知你父亲想怎么保障宝 和沅沅呢,”老太太倒是比较淡然,轻声问道。
殷柏然微微一笑,“自古女子便比男人活地艰辛些,她们能依靠的无非也就是父兄子女,只是两位表妹都尚且年幼,所以我父亲的意思是,这世上还有一样是可让人依靠的。那就是钱财。”
纪清晨在一旁听着,心中真是连连感慨,她可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要钱说的这般高尚与动人。
柏然哥哥,你行。
“你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纪延生双手紧握着。
殷柏然瞧着他脸上的薄怒,脸色却未变一分,反而越发坦然地说:“父亲的意思,是在新太太进门之前,便将两位表妹的嫁妆准备好。这样日后,不管新太太的品性如何,两位表妹都无后顾之忧。”
“荒唐,纪家尚未分家,哪有先给两个女孩准备嫁妆的道理,”纪延生眉头紧皱,听来听去,还是殷廷谨不信任他们纪家。
可是殷柏然却继续道:“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我今日说这些话,并非是挑拨两位表妹与未来纪二太太的关系,相反我父亲与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位新太太是个温和大方之人。但是我姑母年轻早逝,让我父亲一直深为痛心,也一直自责未照顾好姑母。所以两位表妹的事情,这次便是老太太与姑丈觉得我父亲多管闲事,只怕他老人家也是管到底了。”
纪延生这算是明白了,难怪他之前写信说续弦之事,殷廷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原来后招是在这里了,他可真是够老谋深算的。
“宝 和沅沅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对她们照顾妥当。但是你父亲这个无理的要求,我实在是不能答应,”纪延生面色一冷,断然拒绝道。
倒是上首一直没作声的老太太,此时缓缓开口问道:“若是我们纪家没有答应这件事,不知大舅爷打算做什么呢?”
“想必老太太应该不知道,吏部尚书许佑荣乃是我祖父旧交,眼看着就到三年一次的大评了。我听说大伯父如今在京城供职,只是这去年的小评却不甚理想,若是今年再不理想的话,只怕就该被发落到云滇之地了。”
纪清晨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她以为的最温柔的柏然哥哥说的。
这可真是太毒辣了,祖母只有两个嫡子,明明是二房的事情,可是舅舅却偏偏不对付她亲爹,反而把枪头对准她大伯。这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祖母和爹爹不答应,这件事日后被大伯和大伯母知晓,那定会引发兄弟阋墙的。
高招,实在是高招啊。
毕竟若是舅舅对付爹爹话,他若是一意孤行,就是不同意,最后就是叫他降了官职,只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招实在是太打七寸了,连纪清晨心底都要忍不住同情她爹爹了。
果然,柏然哥哥说完之后,老太太和纪延生的脸色都陡然变了。纪延生更是气得,面色铁青,看着殷柏然的那眼神啊,恨不得就生吞了他。
可是殷柏然从始至终面色不变,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纪清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柏然哥哥哪里是什么温柔和善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