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之后,韩氏叫了两个女儿到自己房中,这次是为给东府的老夫人祝寿,所以她早就准备了首饰给两人。
一瞧见摆出来的锦盒,纪宝芸喜上眉梢,拉着韩氏的手臂,一个劲地说道:“娘,那个鎏金蝶恋花金步摇,您便赏了女儿吧。你不是说女儿也大了,该学着打扮起来了。”
“你妹妹都还没挑呢,竟是连一丝礼让都不懂,”韩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口吻在温和,倒也不是教训。
纪宝茵咬着唇,她也喜欢那支金步摇,只是她如今不过才七岁,佩戴这样的首饰太过成熟,也不太合时宜。于是她便开口道:“娘,姐姐为大,便让姐姐先挑选吧。”
韩氏听了,脸上笑容更盛,忙是夸赞道:“你瞧瞧你妹妹,便是懂得孔融让梨的道理。只许这次,下次可不能这样不懂规矩。”
“知道了,谢谢娘,”纪宝芸忙是伸手拿出那支金步摇,待拿到手上后,详细地打量了一遍,这才转头看着纪宝茵,笑道:“五妹妹,谢谢你啊。”
韩氏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便伸手把锦盒里的另外一件首饰拿给了纪宝茵,安慰道:“待下次,娘便让你先挑,不许你姐姐再捣乱了。”
纪宝茵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一笑。
不过等笑过之后,她带着有些疑惑地表情说:“我觉得七妹妹似乎从落水之后,便换了一副性子似得。”
“没从前那般刁蛮跋扈了是吧?”宝芸双手捏着金步摇,撅着嘴露出些嫌恶的表情。
府里提到这个七妹妹,大概除了大姐姐之外,其他人心里真可谓是五味杂陈。二姑娘在府里就是个透明人,素来惹不到那位小祖宗。纪宝芸也是被韩氏娇宠惯了的,可偏偏到了纪清晨面前,还要退让一番,所以表面对她温柔,心底却是嫌恶不已。
韩氏瞧了她一眼,虽没开口教训,却也有制止的意思。
只是纪宝芸自持这里是韩氏的院子,左右她们母女之间的私房话,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传出去不成。便又继续说:“我也瞧着她变了不少,在祖母那里请安,竟也知道主动请安了。我看啊,这次教训倒是值得很。”
“休得胡说,”韩氏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这才制止。
偏偏纪宝芸却不怕,反而挽着韩氏的手臂撒娇道:“娘,咱们在祖母那里说不得,难不成回了自个的院子,还要受那冤枉气不成。本来七妹妹就刁蛮地很,你不记得先前她是如何刁难您的。我瞧啊,就该给她些教训,让她也知道长幼尊卑。况且如今那个卫姨娘有孕,若是生下个儿子,我倒是看看她还能像从前那般跋扈不成。”
纪宝芸心中十分得意,她一向就看不惯纪清晨,一样都是纪家的嫡女。她还是长房的嫡长女呢,怎么到了祖母面前,反而被那么个小丫头片子比下去。
韩氏最后也只是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这就算罢了。
真定纪氏乃是名门望族,百年传承的耕读世家,代代都有进士出身的子弟。而纪清晨的祖父纪春茂更是仕途亨通,一路官至正一品,又乃是太子太傅,有帝师之名。当年他致仕的时候,皇上可是数次挽言相劝。
后来他执意致仕回乡,皇上更是在真定赐了一座五进的宅子,里面的花园修建的更是漂亮极了,便是比起纪家原本的祖宅来说,都要更宽阔华丽。
纪家分家就是从纪茂春这一辈儿,伯祖父虽也中了进士,只是他是二甲四十七名,比起纪茂春来,却是差了许多。再者,他在仕途上也没什么大建设,后来见弟弟的官职是越做越高,便干脆辞官回乡,专心做个田舍翁。
初八的时候,一大清早,纪清晨就被丫鬟从被窝里挖了起来。穿衣裳的时候,都还在一个劲地打哈欠。
葡萄伺候她穿衣,而等在妆镜前的樱桃,则是准备给她梳头发。她年纪小,自然用不着那些胭脂水粉,况且小孩子皮肤白皙水嫩,比这世上任何的脂粉都要来得好。
待樱桃给她梳好头,她这才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镜子里的人,只见她头上梳着两团可爱的花苞髻,花苞上缠着五彩线绳,上面垂着颜色各异的宝石薄片,若是站到外头阳光底下,只怕还会折射出璀璨耀目的宝石光辉。
她从锦凳上跳下去,便跑到正房的东梢间,给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