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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国舅 春溪笛晓 804 字 2022-11-24

国舅爷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方笑世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摆着几个面饼,两碟小菜,一碟茴香豆。不算好,但在这种时期已经是许多百姓家里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做,那家人倒是有心。”方笑世不挑嘴,有东西下酒就高兴。话也不说了,把菜摆开,笑着招呼:“喝酒喝酒。”

国舅爷也有些乏了,没再多问,抬手夹了口小菜送进嘴里。只是刚咬了一口,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袭遍全身,让他不能动弹。

方笑世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事。”国舅爷搁下筷子,“突然有些不想吃。”

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方笑世把东西都收了回去:“那就明早再吃。”抬头却见国舅爷表情微顿,犹不能回神。

这表情方笑世见过,当时是李老的死讯刚传来,天色蒙蒙亮,国舅爷坐在窗边不知正想着什么。他看到传来的急信,也只是随手掠过,然后继续查看别处的消息。

若不是李老的亲笔信被厉行送了过来,他不知还会压抑多久。

有过上一回的经验,方笑世若还看不出异样就枉费了这两年的相处了。此时的国舅爷比之初见时五官多了几分冷厉,若说当初他待谁都亲厚的话,如今他则是待谁都没有好脸色。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

方笑世瞧了国舅爷半饷,冷不丁地讥讽:“你这样藏着掖着,非要人猜来想去,有意思吗?”

“没要你猜——”

话没说完,却被方笑世吻了上来。那吻从浅到深,越来越急,仿佛一意宣泄着什么。

感觉到那熟悉的身躯里传来的躁怒,国舅爷一手熄了油灯。

毕竟是在军中,做这种荒唐事叫人发现了是有违军法的。

阒黑中外边的喧声更甚,便显得屋内格外地静。国舅爷低声说:“……有些事,本来就不需要别人知道……就算是你,我也没想着能留多久,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不过是想寻求一时的慰藉……我又何尝不是。”

方笑世猛然伸手握住了国舅爷的下身,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酒,发凉中又带着热。相处两年有余,对彼此的身体都已再熟悉不过,岂会不知如何挑起彼此的情欲?

果然,国舅爷深吸一口气,反手扣住方笑世的手腕,一把将他按倒在案上。食盒与杂物猝然落地,发出连声巨响。

外边的吴府护院扬声问:“国舅爷?”

“没事!”压低声音阻止护院入内,国舅爷淡道:“我说的可有不对?本来就不需要……你我之所以走到如今,终究也只是因为两个字,合适!不过是适合。”

纵然隐隐有所明悟,听国舅爷亲口说出来,方笑世还是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确实是适合,就算不是方笑世也不要紧,陈笑世也可以,李笑世也可以,这人心里永远不会分多少位置出来。对他好他也许会记在心里,但是不能奢望他会倾心相许……这些事,找上这人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清楚?可是人总是贪心!贪心!

方笑世用力抓住国舅爷的背,猛地坐了上去,咬牙让彼此的身体紧密结合。钻心的痛传遍四肢,仿佛要撕裂躯体。

见他因痛楚而渗出密密的汗,国舅爷霎时软下心来,扣住他的腰小心地缓和着身下的动作。

随着律动逐渐恢复如常,国舅爷伸掌来回抚弄他的下身,方笑世的喘息慢慢沉重起来,只是咬着国舅爷的肩头,没敢叫出声。

等到彼此都泄了出来,国舅爷才缓缓说:“是我不好。”他最近压抑着许多情绪,不知不觉地刺伤着周围的人。

方笑世看着他:“那个食盒有什么异常?”

“我也是入口才发现,那小菜有点熟悉……”国舅爷道:“你可能也发现了,我到汴京以前的事都已经被我抹得干干净净,后边去查的人根本查不出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在我们那一带流行着杀人祭鬼的习俗,那年闹饥荒,有人让我母亲把我送去当祭童,并许了父亲跟弟弟一个前程……后来,我就被关起来了。再后来老师救了我,也遇到了很多事,儿时的一切也就越来越模糊。但是刚刚菜一入口,我突然就想起最后一次吃母亲做的饭菜,那也是上祭台前的最后一顿饭,当时我把它吃完了。”

记忆这东西很没道理,有些事你很想记住,可偏偏记不得;有些事你很像忘记,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总是忘不掉。那时知道自己要死,知道自己母亲亲自送自己上死路,仍然艰难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期间大光来劝自己逃,说天地那么大,总有容身之处。可是他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