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御怒道:“若非黄潜善当初逼迫太甚,国舅又何须屈身与商贾打交道!”
国舅爷只是笑,不答话。
屈身?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生在上头的,自然就瞧不起下头的。只不过当初狄人南下,寻常人死了就死了,出身高的么,能让狄兵去讨个赏银。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命丧黄泉。商贾微贱?至少他们还全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至于看似风光的临京里住着的……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其实谁也不比谁金贵。
国舅爷请辞出了勤政殿,又碰到个老熟人——正是刚刚他应和着骂了一声“老匹夫”的黄潜善。
“黄老留步。”国舅爷招呼:“若是为了贡银的事,黄老就不必去了。”
黄潜善老脸笑开了花来:“见了国舅,我想也是不必的了。”于是果真转身与国舅爷往回走:“国舅可知我今日见着了谁?李老。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倒不像是卧病多日的人。”
察觉了那言语间的试探,国舅爷笑笑,说道:“冬至郊祭,李老无论如何都会去的。”既不回避,也不多问。
黄潜善脸色得更为和善:“国舅的年考似乎不差吧?”
“还没定数的事,我哪会晓得。”国舅爷不慢不紧地应道。
面对滑不溜秋的国舅爷,黄潜善也有些踟蹰。虽说世人都将国舅爷归到黄党里,可他其实从没与黄党聚首。可若说他不是这一边的吧,他又为黄党说过不少好话。最要紧的是,赵德御信他,信得就算他指着鼻子大骂,赵德御都能听进去,若能真正拉拢到他,又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