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眼珠子也红了,低吼道:“什么叫事已至此,什么叫往好处想?他既然看出了我废了,为何还要如此折辱我,为何不直接把我杀了?”
程咬金微微皱眉,跟着吼道:“二哥,你死都不怕,难道怕活着吗?”
秦琼咬起了牙道:“是!”
不是没有活不下去的勇气,而是不知道活下去还能干什么。
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抄刀子杀人,如今抄不动刀子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尉迟恭犹豫再三,低声插了一句,“我看齐王还是很看重你的,齐王明知道你已经废了,还是在这里等你等到了傍晚,并且亲自帮你喂药。
足可见齐王不在乎你能不能上阵杀敌,只在乎你这个人能不能唯他所用。”
秦琼勐然看向尉迟恭,怒吼道:“他想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他想让我唯谁所用就唯谁所用,他当我秦叔宝是什么,你们又当我秦叔宝是什么?”
尉迟恭张着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程咬金眉头皱成了一团道:“二哥,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怀道想想,你难道希望怀道一岁就没了父亲吗?
你难道想让嫂夫人带着怀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中活下去吗?
他们孤儿寡母,离开了你的庇佑,哪有那么容易活下去?”
“我……”
秦琼瞪着眼珠子就要反驳程咬金的话,但是对上了程咬金双眼,看到了程咬金目光中的凝重以后,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想到他那个刚满一岁的儿子的模样以后,他再也说不出一句硬话了。
他,秦琼,不怕死,也不介意现在就死。
但他的儿子才一岁,还有很久很久才能成长起来。
他是亲眼见证过隋末乱世由始到终的,他深知乱世的残酷,也深知一个妇人在没有丈夫庇佑的情况下,想要带着一个孩子活下去有多不容易。
他敢肯定,在他死后,他翼国公府的一切都会被他昔日的同僚们以各种理由瓜分干净。
他的妻子和儿子能不能在同僚们的欺辱、压榨下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程咬金等人若是念及旧情,愿意帮衬一把的话,那还好。
程咬金等人若是不帮衬的话,那他妻子和儿子的下场会很惨。
那种惨剧,他在李密手底下见过,在王世充手底下也见过,到了大唐以后也见过。
他不能让那种惨剧发生在他妻子和儿子头上。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也不敢死。
“二哥,我和老牛他们虽然会帮你照看嫂夫人和怀道,可我们如今势弱,许多人都成了阶下囚,能不能再次起复,还得看殿下能不能东山再起。
殿下要是不能东山再起,我们就得看齐王的脸色过活。
齐王手底下那些人,甚至皇室宗亲的那些人,要欺负嫂夫人和怀道,我们即便是拼了命也不一定能保住他们。
所以你必须活着,也必须答应齐王的招揽。
唯有如此,你才能在庇佑嫂夫人和怀道的同时,也庇佑庇佑我们。
你是殿下主动放弃的,也是齐王主动招揽的,所以你投入到齐王麾下,一定会被重用,也一定会被信任。
我们这些人纵然答应了齐王的招抚,也不一定能得到齐王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