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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可我到底是他的女儿,是害死你一家的罪魁祸首,你就不恨我么?”

“不恨你?我当然恨你。”容萤平静道,“你当死了就是偿债?依我说,活着才是偿债。想替你爹赎清罪孽,那就给我活下去,这辈子有的是苦头叫你吃。”

“容萤……”

她揪着她衣摆:“你听好,我救了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的了,我让你死你才能死,知道不知道?”

闻言,宜安呆坐在原地,愣了许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她怀中。

容萤轻叹出口,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头发,哄小孩子似的软语宽慰。陆阳伫立在一旁,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很欣慰。

能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她是真的长大了……

大 的锦绣山河换了主人,新帝登基有许多繁琐杂事要处理。

容萤和陆阳仍旧搬回宁王的旧宅居住,第二日,新皇的敕封便下来了,和周朗所说的一致,郡主晋升公主,只不过封号赐的是繁昌,听上去有极好的寓意。

介于陆阳在北伐之战中出了不少力,皇帝本打算封个侯爵之位,可左思右想,他连战场都没上过,太过抬举难免惹人非议,于是就依他的意思,给了个闲职。

时节到了春夏之交,朝廷后宫已焕然一新。

端午将至,京城里又是繁盛热闹的场面,新帝体恤民情,免去了苛捐杂税,连处宫宇的修建也停了工,才经历了浩劫的百姓欢喜不已,在街上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陈旧的京都重现出一副海晏河清的祥和景象。

伯方辞了官,说是年纪大了,吃不消官场上那些周旋的事,只在城中买下一间小商铺做起生意。岑景跟着周朗驻守皇城,偶尔也会被伯方使唤着买点东西来给容萤补身体。

他现在这张嘴是越来越碎了,不时收到远处故人的来信,就跑到公主府和他们念叨一整天。

岳泽和裴天儒已经到了关外,伯方握着那封信,一面说一面笑。

陆阳问他可要寄一封回去。

“他们俩满世界跑,寄了只怕也收不到。”他脸上有满足的神色,“知道他们安好,我就放心了。”

由于职位清闲,陆阳每日下了朝几乎就没别的事了,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容萤消磨。

逛街、放纸鸢、下水摸鱼,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的。

她现下将近四个月,不算显怀,已能看到小腹微微隆起。这胎容萤怀得很轻松,初期压根不孕吐,胃口好得出奇,陆阳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半点也不挑。

饶是如此,他依然处处行事小心,夜里时常会醒来,担心她没盖好,尽管开春那么久了,仍不让她少穿,每回出门容萤都要抱怨。

说把她裹得像个球。

春日暖阳下的午后,容萤坐在小藤椅内晒太阳,他就在旁边,拿了个橙子削皮。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从孩子的名字一直谈到将来成家立业。大概都是头回做父母,那份新鲜感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