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淋淋的陈述看得人心惊肉跳,纪无咎气得直拍桌子,“难道朕娶个妻子还能引来什么天灾异象不成!”
好巧不巧,他说这话的第二天,大同发生大地震,连京城都感觉到大地在摇晃,灾情奏折八百里加急,当天深夜送至京城,次日一早上朝时,纪无咎彻底见识到了大齐言官们的真实战斗力。和叶修名穿一条裤子的就不说了,就差指着纪无咎的鼻子骂他昏君误国了,即便那些刚直不阿不屑于和叶修名走得太近的言官,此时看到事实如此,也渐渐有些动摇,跟着骂了几句。反正不管言官们政见如何分歧,骂皇帝是他们共同的爱好。
纪无咎被骂得只想抄刀子把他们一个个全部都砍死,然而面上还要装作认真听取意见,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天子最后把脖子一梗,咬牙说道:“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们的玉皇大帝想来不会在意朕娶谁为妻。朕意已决,众位爱卿不必再劝。退朝吧!”说着不顾朝堂下的叽叽喳喳,拂袖离去。
他说这话的第三天,日食了……
这倒不算巧合,因为日食具体的日期和大致的时间段已经被钦天监推算出来并且呈报过皇帝了。然而虽然他懂这一点,大臣们懂这一点,甚至连叶修名那老匹夫都承认这一点,但是广大的人民群众并不太懂这种神秘的天象,加上那份堪称八字测算案例范本的民间上书被广为传阅,“才华横溢”的老道士也因此一举成名,到处宣扬皇帝娶方流月之后会发生的各种凶险,所以许多平民自动自发地站到了叶修名这一边,坚定不移地指责皇帝一意孤行祸国殃民。套用几百年后政坛流行的一句话,纪无咎的民意支持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这种效果是连叶修名都不曾预料到的,不过他乐见其成。
在朝野的一片骂声中,纪无咎只得断了娶方流月的念头,乖乖地等着孝期一满就把叶蓁蓁娶进皇宫。
方秀清是个聪明人,他向纪无咎指出:自己女儿就算当不了他的大老婆,当小老婆也是可以的。
而且方流月心思通透,行事谨慎,性格温柔善解人意,长得也很漂亮,这样的女人进了皇宫不受宠那绝对说不过去。再说了,皇帝和他的联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一定不会亏待他女儿的。
纪无咎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所以在娶叶蓁蓁的时候顺便就把方流月给抬进皇宫了。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各方势力都对这个结果表示可以接受。
所以叶蓁蓁认为她的婚事根本就是个悲剧,也就对纪无咎喜欢不起来。至于纪无咎,他完全把叶蓁蓁当叶修名的代表,可以说他有多讨厌叶修名,就有多讨厌叶蓁蓁。
顺着这个思路想,不难推测出纪无咎对方流月是什么态度。
是了,当然喜欢。
用过晚膳,纪无咎批了会儿奏章,才去了邀月宫。贤妃早早等在门口,一袭白衣随晚风轻轻飘扬,墨丝般的长发随意挽起来,由一支白玉冰莲簪固定好,粉黛未施。今夜月光明朗,在柔纱般的月光下,她美目如秋波,肌肤胜霜雪,白衣飘飘,莲步轻移,恍若谪尘仙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无咎见识过不少美女,此时定力还在。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贤妃的手,只感觉掌间柔荑冰凉如玉。纪无咎笑道,“天凉了,爱妃不必出来迎接,快进去暖一暖身子。”
贤妃粉面含羞,由他拥着走进室内。纪无咎坐下后,又拉着贤妃坐入他怀中,一众宫女太监见状急忙退了出去。
纪无咎和贤妃说了会儿话。这贤妃与丽妃的温柔体贴小意承迎不同,她的体贴来自于通透澄亮的心思。纪无咎说了上句,她便知道该怎样接下句,往往三言两语便让对方感觉心头无比熨帖。纪无咎作为皇帝,他来后宫也不过是为了放松身心,若是有能把他哄得心情舒畅的女子,他倒也不吝惜几句甜言蜜语。
但是贤妃面皮薄,纪无咎三两句亲密无间的话语,便惹得她面色绯红,娇羞不语。纪无咎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因紧张而不断翕动的樱唇,低笑一声,凑近覆了上去。
气氛刚刚好,是该办正事了。
次日一早,冯有德把纪无咎叫起来时,贤妃也醒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伺候,奈何身体实在没力气,不小心又倒回床上。
纪无咎按住她,“你身子不适,还是多歇一歇吧,不必在乎那些虚礼,”想了一想,又道,“今日也别去坤宁宫请安了。”
贤妃感激又饱含深情地望着他,他低头在她眉间亲吻了一下,“朕走了,下了早朝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