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哥哥,你又在想失散的亲人吗?”
季夏,荷花池畔,她望着他,浅笑盈盈。阳光为少女镀上一层浅色光晕,似神明的公主,明媚得叫人睁不开眼。
“不用担心,我安家家大业大,定会寻到你的亲人。”
夏风拢身,安沛手握一瓣莲叶徐徐步来,眸子清亮,笑似银铃,声音暖洋洋地沁人心脾。
“太阳有点刺眼,晃了神而已。”傅筹心下一紧,不自在地拍了拍衣袖。
“那就随我出去走走吧,不要想不开心的事了。”
白嫩的柔荑牵住少年的手往前走去,时不时回头予以一笑,傅筹压下心底的异样微微点头附笑。
“好。”
南阳的主街上,叫卖商贩将街道两旁摆的严严实实的,满目琳琅,除了偶尔几个门面阔气的商肆前无人敢当,沿街的新奇玩意儿让人群流动速度减慢,乌泱泱的。街道两边是典雅的茶楼,飘香的酒肆,阔气的当铺,各类作坊肉店,旷地上还挤满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傅哥哥,你这身衣裳都穿了好几个月了,过两日便是花灯会了,咱们去做两身新衣服过节,好不好?”安沛眉眼弯弯,期待地望着少年。
“当然好啊。”傅筹在迈入绸缎铺时,被门匾上大大的“安”字刺痛了。
那是曾经夏家的铺面,傅筹幼时常随着母亲和长姐来自家的绸缎铺订做时兴的衣裳,穿着色泽亮丽的上好锦缎,掌柜为他们量体裁衣,时令瓜果、精美点心一一奉上,在众人的簇拥中满载而归。
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满门性命,残肢断臂,幼童都不曾饶过,大片大片的血迹,声声凄厉的嘶喊…傅筹压了压突然翻腾起的心绪,再一抬眼,眸底幽深一片,看不出情绪。
花灯会,才子佳人齐聚一处,猜灯谜,赠花灯,表心意,成双对。
夜幕还未降临,街上便涌现了大量的人群,不但有年轻男女,还有嬉戏打闹的孩童,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他们挑选着各式灯笼,有古朴典雅的宫灯,有红艳艳的官灯,有惟妙惟肖的动物灯,有吉祥如意的荷花灯,有身姿曼妙的仙女灯,有色泽亮丽的孔雀灯,还有五彩烟霞的鸳鸯灯。
入夜,万盏繁灯高悬于城楼高塔、树下廊前,火树银花,金桥画舫,金莲浮水,锣鼓喧天,万民欢腾。此景此情,有文人墨客临窗而坐,彩光映面,畅饮喟叹,“拔地烧空空炬长,烛龙桂影照穹苍,七层火树云生暖,九曲神珠夜吐光。真乃休明盛世啊!”
安沛挑着一个玲珑剔透、模样精巧的宫灯,乖巧地跟在傅筹身边,一路上欣赏着喷火、舞狮子、耍游龙、吞尖刀、踩高跷等各类杂耍,夺目璀璨的九曲十八行灯阵,听着楼台上歌姬吟唱悠扬曼妙的曲调,心下雀跃。傅筹身着华丽锦袍,白玉缎带,轮廓似被女娲精雕细琢般立体俊美,眉似远山青黛,眸如墨玉般深幽,鼻若悬胆,唇色绯然。
十里长街灿如白昼,少年驻足于来往奔走的人群中,凝神观望,绝世独立,此间难有。
“傅哥哥,西楼那边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今年的灯谜有没有换花样!”安沛兴奋地拉着傅筹往人潮汹涌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