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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明白自己只能自救了,她把粉色行李箱从助理脚边推出来,在那看似小小的行李箱里翻找有用的防身工具,但她心底清楚,如果外面是修士,她做的任何努力都是无用功,凡人和修士的力量可谓天壤之别,他只需轻轻一捏就能弄死一整车人。

也许他也许不是太厉害的修士,不然他现在就可以冲进来杀死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慕君闭上眼,回忆起小楼下那小哥的举止,三层小楼,吉吉的红衣,她笑指一旁的人,那个人低着头,像所有的车夫一样,但他的腰背挺直,没错,也许就是从这里慕君就觉得不安,只是那时的她没有立刻察觉到。

还有什么?慕君反复地翻找这一小片记忆,发现一个细节,那小哥握住缰绳的时候,食指左侧有一小块痕迹,有些黑,淡淡的,好像用水洗过,但没洗干净的样子,就像 就像墨痕!

儒修!

慕君激动得差点摔倒,她再三回想那一小块痕迹,只是越想越不确定,她甚至怀疑那是她亲眼见到的,还是满怀希望假想出来的。

不过到了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知道儒修最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浩然正气”。慕君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外面那个儒修,那他无故找上无辜的自己 不管是受人之托还是收人钱财 已然打破了“修身”的铁律,从这看来,他不过是个半吊子儒修罢了。

但哪怕是半吊子儒修,想掐死他们这群凡人还是绰绰有余,她只能寄希望于吉吉收到紧急联络,或者慕颜打不通自己的天网通讯器,有所怀疑带人过来找自己,她也后悔自己没申请家族修士的保护,毕竟谁会想到帝都之中,有人会不顾“禁内斗”的规定找上自己的麻烦呢。

她脑中一边转个不停,手中也翻个不停,低等级的儒修以笔、墨、纸为武器,缺一不可,只有修炼上去才可以徒手作诗文化为攻击力,外面那个儒修应该没修炼到徒手的程度,所以她最大的机会就是趁他施法的时候污染他的纸,运气好的话会反噬也不一定。

慕君如愿以偿地找到一些化妆用料,造型师也镇定下来帮她选一些颜色鲜艳又不易褪色的颜料,他一边选一边担心地看她。

“他的目标是我,”慕君把一些颜料塞进胸前,还好她的杯够大,另一些颜料放在腰带里的口袋之中,在车内反复训练以最快的速度抽取颜料的动作,“等他停下来,你们都在车上不要出去,如果他抓住了我,应该不会管你们,到时候你们及时联络我弟弟。”

“哦,大小姐,”解竹红了眼睛,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她知道慕君被抓到会是什么后果,死是最可怕的结果,但其它也很可怕,“你带上我吧,怎么也能阻拦他一下。”

慕君一下子笑出声来,摸摸解竹的头,怜悯地说,“带上你,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反而会连累你,你们就在车上好好呆着,生死各有天命吧。”

话音刚落,车停了,慕君看向车窗外,车停在了郊外荒野,僻静空无一人。

“记住我的话,”慕君整理一下淡蓝色的连衣裙,这还是她从脱口秀上穿出来的,想着反正彩排会换衣服就没有换下来,拢了拢头发,“刷”地打开半扇车门,车门的阵法果然被解除了,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想去碰腰间颜料的想法,踏出车门,顺手“碰”地关掉了。

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杨柳杂而不乱,青草野花遍地,但慕君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车驾上的车夫,他胸前破了一个小洞,一支柳枝穿透了他的心脏。

慕君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她一手隔着腰带摸着里面的颜料,一手试探性的,用裙子的衣料包住手探探他的脉搏,果然温热的皮肤下什么跳动都没有。

她有些啼笑皆非,在车厢内做了那么多针对他的举动,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了。

但她没有放松警惕,这人刚死去不久,杀他的人或许还在附近,她在车檐下四处张望,茂盛的树冠、绿草茵茵的草地,极目远眺,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正要放松下来,她心猛地一跳,想起一个可能性,安慰性地摸摸腰带里的颜料,她捞起裙子跳下银狮车,向前走开十来步,才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脖颈如木偶人般一节一节往身后的车顶上看。

一个男子侧躺在黑木制的车顶上,如玉般的左手枕头,黑发如丝,垂在红色外衫前,他眉眼如画,背光看过来,好像笼着一层柔光,他的眼尾染上微红,微微翘起,一笑就像星星一样在静谧的湖水里神秘地闪光。

顾卿?

不,不是顾卿。虽然容貌一样,但怎么说也和顾卿赶了几个月的路,除非他双重人格,否则绝不可能笑成这样。

不管如何,他救了自己一命,既然救了,便不大可能会杀她,慕君马上镇定下来,向他行了一礼,“多谢救命之恩。”

风声一振,他飘然而至,一张俊脸放大,进得她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侧,和冷着一张脸的顾卿不同,他斜长的丹凤眼尾微红,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妖娆,偏生他又长着一张禁欲的脸,这几种气质混合起来,构成了独特的个人气质。

“你是百年来不世出的歌修天才?”他的声音清冽,声线与顾卿相似,但他话尾拖长有些沙哑,好像有钩子一样,便又多了几分不同。

回想起慕吟的遭遇,慕君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我想,你说的是新世纪以来不世出的歌修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