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霄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盯着睡着的人,神色专注得让人觉得就算沈融阳一直不醒过来,他也能继续坐下去。
“陆公子,药来了。”
从他进门就一直没有动过的人终于抬起眼来。
“不如让老朽来照顾楼主,陆公子先去歇息吧?”
“不必了,我来就好。”陆廷霄淡淡道,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又放在旁边架子上,伸手将床上的人扶起,倚靠在他身上。
这才端起碗,一勺一勺,缓慢而有耐心地,将药汁慢慢喂入对方口中。
一举一动,绝不假手于人。
范闲看着这一切,暗自叹了口气。他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两人非同寻常的交情,只是一来以他的身份,没有权力去过问,二来他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不好妄作定论,在他想来,楼主看似坚忍,实则孤独,若能有一人推心置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融阳身上的伤,虽说尚未危及性命,但麻烦的是这烧伤引起的其他病症,如同现在低烧不退的情状,整个人昏昏沉沉,欲醒半醒,总是陷在最深层的梦魇里,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很困难。
其实他现在是有知觉的,知道有人在为自己换药,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摆弄着,但是却睁不开眼,脑海深处仿佛总有一个声音,魅惑着蛊惑着将他拉入混沌。
唇上传来一阵温暖,接着是柔软的东西溜了进来,撬开自己的牙齿,一股苦辛的药味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