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芳道:“你可也别太不顾及这些了,当心招怨。”
姜长焕道:“我就是要招一点谤言,连我哥哥,我们一起好蜇伏起来。王庶人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圣上心里,终归是有个疙瘩在的。不如不要招他的眼,我们寻个机会,外放了去,过几天……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不招他的眼,又要出来收拾残局?”这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肯为元和帝担事儿,又趁机跑路,免了以后再惹他疑心。
“嗯。”
瑶芳道:“你不如还是照旧。收拾残局的事情,也可以做。想要隐身,也未必需要远遁。逃得太明显了,才会惹人生疑呢。他那人就是那样,你大大方方的,他纵有些疑心,却能容下,就怕你鬼鬼祟祟,存了无数的小心思,他隔着三千里都能闻着味儿。王、吴二庶人,就是例子。”
姜长焕一拍脑门儿:“是这样!我回去跟我哥再商议一下,竟或不离京,还是照旧过活。”
“行了,去吧。”
“我明早还来。”
“嗯,那我不送你了。”眼睛还肿着呢。
姜长焕一走,瑶芳便叫来青竹:“今天在宫里,圣上又问起江西道的事儿了。”
青竹道:“问起江西道的事儿,怎么姐儿还哭了?”
“气的,”瑶芳恨恨地说,“跟审贼似的,对了,又说起江西道御史,为何要那样做一类的了。我说,大约是柳氏的事情,那个柳氏,可能是记恨与咱们家议亲不成吧……你……”
青竹道:“要是用得着婢子,婢子倒不在乎翻旧账,翻完了旧账,婢子就做姐儿的替身出家给阖府人家祈福去!”
“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事情还没到这个份儿上呢。天下大事何其多,也不至只盯着这么一件事儿。过去就是过去了。”
青竹到底是认真读书有见识的人,轻轻接了一句:“就是有心人时不时会翻出来而已。”
瑶芳微一笑:“还不到那个份儿上,只是说与你知晓,万一有人问起,你有个数儿就是了。”
青竹忍不住道:“真是奇了,作奸犯科的倒是活得潇洒痛快,厚道做人的总要受气。”
瑶芳道:“那也未必呢。”至少柳氏,这一回就好不了,连着前江西道御史也要倒霉。元和帝仅仅是询问自己,是因为对自己的怀疑并不深,且自己还是正经士人之女。柳氏夫妻两个则不然,犯官一家子还有附逆之嫌,在元和帝那里,是没有人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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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的估计很对,元和帝从中宫离开后,即秘密调了锦衣卫去查柳氏之事——将人提了来京。这一家子是被流放的,远离京城,来回得走俩月。入了夏,大暑热难当,心情暴躁的时候,元和帝得到了锦衣卫的传书——这一家子人跑了。
元和帝又惊又怒,认定了这家子人一定是有古怪,下令通缉,必要将人全捉回来!这里面一定是有阴谋的,这个柳氏逃了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图谋!最毒妇人心,一定是因为自己上辈子治了她的罪,她想要报复来了!说不定她还知道别的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然后串连去了!
不愧是皇帝,脑补起来的格局都比一般人的深远。
皇帝要捉人,也是极容易的,御史父子潜逃回了家乡,柳氏则是回了娘家,冒名是她母亲的娘家侄女,暂居于此,正寻个富裕乡绅准备另嫁哩。锦衣卫上来,将人一齐锁拿进京。
第106章 柳氏的结果
一件事情,一旦超过了两个人知道,就不能称其为秘密了。
王庶人的小本子,在经过了间谍小宫女、帝后、板子等人之后,知情人群进一步地扩大。叶皇后为了保险起见,又告诉了她哥哥叶国公。叶国公没再告诉任何人,却又叮嘱准女婿姜长炀:“万事要谨言慎行。”
姜长炀又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他兵权也交了——本朝制度,即使有那么一点子经营的势力,也绝不会到能够拥兵自重的程度——也不大跟吴藩勾连,顶天了到各大寺庙道观尼庵里给老婆点油灯做法事跑得勤快一点。其他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应酬,从来不乱跑。再规矩不过的一个人,有什么要谨慎的?
朝廷要清理的是楚逆诸事,他是个功臣兼受害人,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