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也认真听了:“我是正经请过假的,这么多日子,也就请过这一回。差不多时候回去就得,近来功课忙,家里还请您多指点,也要大郎多照应。”
贺成章笑道:“我正要说这个事呢。如今父母未归,我就想,是不是寻个安静的宅子,闭门谢客才好?否则也是招眼。鸡爪胡同那里,我也不想再回了,免得磨牙。不是姐姐姐夫这里不好,经过这两天,半个京城都该知道咱们家与容家有渊源了,再有一等轻狂之人,以为咱们能与阁老家搭上话,要走门路,岂不麻烦?又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了。我能说忧心父母、闭门读书,姐夫初入仕途,能拒么?再者,京城的房子,买了也是不吃亏的,权当置产了。到时候平章大了,至少也要有一处宅子给他的。既是亲戚,就要将事讲明,姐姐说是不是?”
话才说完,身上就被丽芳拍了一下:“你这……”贺平章听到自己的名字,仰着头看看哥哥,又咬一下手指头,被瑶芳伸手拍开:“不许咬手。”
赵琪对丽芳道:“你休怪他,大郎是个明白人。容阁老提携后进,咱们向慕君子,原是好事。这里头掺得东西要是多了,反而不美,也叫人瞧不起了。我的意思,女婿犹半子,一个女儿也是半个儿,我们夫妇加起来,也是一整个儿子了吧?纵要搬出去,寻新宅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不是不收你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可好?岳父大人保全了湘州府,我的田宅不受损,也是赚了。再有,纵要搬,也别搬远了,就这月光胡同,我看有没有人要卖宅子的,这地方也幽静,住得住些,互相也有个照应。你姐姐脾气急,我这一年半载都要去翰林院读书,少能顾到家里,你给多照看。”
贺成章也痛快:“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姐夫小舅子达成共识,丽芳还说了两个字,罗老太太虽是长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人家已经商议完事情了。
赵琪又指点了贺成章一些买房子的事情,叫丽芳:“钥匙都在你那里,看中了房子,就搬钱去买房立契。舅爷那里,也该备些礼,登门去看。”丽芳红着眼圈瞪了他一眼:“还要你说?”
赵琪一笑,对老太太一长揖,告知去翰林院了。
买房的事情,非一日可成,贺成章命宋平照赵琪说的去打听,却又备礼,先看贺家在京城的本家。再下帖与罗郎中约了,后日登门拜访。
贺家本家原是远亲,沾了贺成章曾祖的光,图个照应,搬到京城来,三代之后,扎下根来,也有了京城的户籍,代贺管些产业,相帮收租,自然也会揩一点点油水,自家也过得算是富足。瑶芳上一世,就是被容家送到他们家挂了个名儿,然后送到宫里的。对这家的印象不能说坏,也没有特别的亲近。这家人说是心疼她,并没有动用宗族的影响跟柳氏硬扛,最终选择了随容家折腾。也是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还怕柳氏收回了产业,自然不会主动去惹事。
然而贺成章来了,就要将这些关系理顺了。瑶芳就不想去了:“平章还小呢,天气热,我在家里看着他,你们去吧。有哥哥在,连阿婆都不用亲往的。”
贺成章道:“也是,我想着,田地、宅子,依旧交给他们管,大约他们会揩些油水的,我与他们下个月交割这些年的租子。往后半年交一次过来就是了。”
瑶芳道:“也好。路上小心,别热着了,带上些冰。”
贺成章一摆手:“行了,你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问问阿姐,这里有什么好裁缝,好上门做衣裳的。”
贺成章自去与本家清算账目,略有含糊处,也只作不知,只盯着心里那道底线,越过了一字也不答应,没越过的,随他们说,贺成章但笑不语。如是两次,本家便知道这年轻人不好哄,比他爹精明百倍不止,也就老实了下来。
贺成章取了钱,都交给瑶芳先看着。看看日子到了,才命人提了四色礼物,往见罗郎中。彼时自罗老太太往下,人人都先买了一件新式样的成及穿上了,一水儿新模新色。罗郎中太太见了,脸颊上又是一跳,好险没拿贺敬文还在险地的事情刺一刺小姑子。
老太太儿子不在跟前,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也没心情跟嫂子置气。彼此都知道有些芥蒂,场面略有些不咸不淡。丽芳抱着平章,将瑶芳带在身边,她也记仇,盯着妹妹不令她与罗家人太凑近。也不让瑶芳多说话,出门前就教她:“父母不在跟前,我们自是担心的,不必欢快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