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焕应声道:“是。一路上大郎还教我读书,给我讲道理来。”
皇帝感兴趣地问道:“都教你什么了?”
姜长焕道:“一些典章制度,还讲了点《大陈律》,说我用得着这些。”
皇帝道:“他说得很对。”
姜长焕见皇帝也颇和气,心里有些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皇帝见他放松了下来,话锋一转,问起他楚王生日当夜的情形来了。姜长焕道:“那一天,楚逆生日,臣父母携臣兄弟俩赴宴。吃到一半,臣父觉得不对,将臣母子领了出来。幸亏下雷雨,没什么人在意。我们逃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在杀人了。臣父命臣兄往北报信,不想道路不通,臣兄说,弟兄二人,断无同行而弃父母与危境的道理,他折回来助父亲守城,我去报信。臣母携臣往告贺知府,知府夫妇皆不肯走……”
贺成章听了,心说,你哥那什么破事儿,到你嘴里就轻轻带过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小子心眼儿真多!再听姜长焕说:“……彼时天色已晚,路上宵禁,臣年幼,又无法骑马跋涉,还是贺知府有一巡视河堤时用的小船,将臣载了来。”贺成章心里给姜长焕竖了个拇指,这就将贺家私下开书铺的事情给抹去了。贺敬文也确实很关心水利,也会乘船,只是此船非彼船而已。
皇帝听了,再挑不出什么疑点头,对姜长焕道:“你父母又不在京里,就在宫中安心住下吧。”
姜长焕:(⊙o⊙)!他想跟贺家住一块儿啊!在大舅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说不定还能看到媳妇儿!
皇帝看他这表情委实可爱,忍不住走下来捏一把他的脸:“怎么?在我这里不能住么?”
姜长焕吞吞吐吐地道:“怕太淘气了,惹您生气,打我怎么办?在家里只是父兄揍,到了这里……”
皇帝大笑:“就这样了。”命人将他送到皇后那里,好生看管,又说,罗老太太与贺敬文的女儿也很不容易,老太太养了个好儿子,贺家小姑娘一路带着弟弟,也很艰难,都值得表扬,命赐下钱帛,再请太后和皇后召见一下。
贺成章识趣地在宦官的引导下退了出去,回去要通知祖母和妹妹,准备一下,等后宫召见。
在他走后,中宫收留了姜长焕,因他年纪也是半大不大的,暂且住在偏殿里。若是住得时间再长些,就要另收拾一处与后宫隔离开的宫殿居住了。又派人跟皇帝汇报了此事,且说,罗老太太年纪不小了,一路奔波,今天再叫来显得不何恤老人,让她歇一天,,派人赐些钱帛安抚明日再宣她入宫。
皇帝对这个妻子没有太多的喜爱之情,却不能不说她做事妥贴,他默许了皇后的做法。再一回忆贺、姜二人的说法,又看一看加盖了湘州知府盖的半片衣裳,已信实了楚王谋反,急命召了内阁与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来,正经将楚王谋反这件事情当成实事来办。
消息传过来已经有些日子,蒙召之人肚里都有了草稿,应对时拿出来便是。哪知皇帝是个翻脸无情的主儿,对贺、姜两个少年很和气,对着大臣却极不客气。五个阁老,四个拿了楚王的钱,怎么能让人不生气呢?十分不幸地,打从先帝时便做了辅臣,满以为熬倒首辅、次辅,自己就能以资历做首辅的齐阁老,不小心顺口为楚王辩解了一句,惹怒了皇帝。
齐阁老也是冤枉,多少年了,他都这么顺口夸楚王的,从他还是王世子时就说他“纯孝忠诚”,一时不慎,说溜了嘴。皇帝当场暴怒,要他卷铺盖回家。更不幸的是,经过这些天的波折,终于有锦衣卫的消息传来——楚王确实反了,但是被贺敬文、姜正清及时围在了王府里,然后被他们揪了出来——姜正清爱子心切,怕儿子阉了楚王的事情传出来对儿子不好,自己认了。贺敬文是个傻货,一时讲义气,要跟姜正清一起担了。
皇帝等不及开心,又听说省城被占了。原来,楚王本是收买的流民,人家原本是要听他的,可谁叫他被抓了呢。匪首走投无路,只好自己干了。于是楚王谋反,又变成了流民为乱。
皇帝&一干大臣:=囗=!
皇帝发完了呆,先骂齐阁老,一定要他滚蛋。大是大非的问题,岂容你口误?可这样,内阁就少了一个人。内阁必得是个单数,不然有事不决的时候,投票表决都没办法投。皇帝一想,容尚书一直欣赏贺敬文,又没收楚王的钱,容翰林又陪自己读书,就他了!
容尚书就变成了容阁老,然后继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