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师爷道:“今上天纵英明。”
巡抚点头道:“正是如此,穆某人的事情,我也会奏明朝廷的。”提得次数多了,他也就想起来湘州那个贺棒槌来了,这个棒槌好像在京城有些背景的?那自然是要帮棒槌了。
长须师爷道:“要快。今年雨尤其大,已有报灾的折子到朝廷了。若楚地有失,道路不通,只怕灾情是报不上去的,朝廷岂不生疑?东翁这里,明明有了楚地的消息面不报,圣上怕是要怪罪的。”
巡抚说一句“言之有理”,又将稿子改而又改,连夜发了加急,一路道到朝廷上去。次日一早,又亲往驿站看望贺成章等人,言明已经具本奏明朝廷,且将贺成章写的那个本子,也捎上去了。贺成章自然要道谢,又隐约提及,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楚地的消息,朝廷如何才能及早发兵平叛。
巡抚到现在越想越觉得贺成章可信,不但出言安慰,又说:“我已参了穆某。”言语之中,未尝没有担忧之意——也是向贺成章卖个好,贺成章十有八、九,得以面圣,介时言语中透露出些好感来,于巡抚有益无害。
贺成章也是见过容尚书好几回的人,今见巡抚,也不很紧张,言谈得体,巡抚愈发喜欢他,好险没想招他做女婿。终于忍住了——好歹要他科举上头再进一步,才好说其他。
如是数日,罗老太太往下,在驿站里等得固然心焦,巡抚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穆从善不知自己被参,处理完家事,再听说巡抚叫了许多人去,独漏下了他,心下不快。等打听到事关楚王之事,他气得要命,急急写就一本,要参巡抚。却又被巡抚知晓,巡抚比他年长许多,也更有城府,具本自辩——当务之急,国事为重,请先了结楚地事。若穆某参臣之事属实,臣必挂冠,绝不恋栈。
这姿势摆得很高,更兼京里容尚书等不久亦接到贺成章的书信,又穷翻旧账。
七月初,朝廷颁下旨意来,锦衣卫亲至,护送贺家祖孙并姜长焕上京。同时锁拿穆从善,赴京问责。至于吩咐备战,及往楚地调查之事,就不是瑶芳等人能知道的了。
第71章 逃亡第六站
瑶芳与贺成章或明或暗,随着张先生也接触了一些往来公文,核对了文书无误,便奉祖母北上。
朝廷已经有几分信了楚王欲行不轨,楚地已经有许久没有消息传来,这本身就不大正常。即便楚地没有多少公文上报,总有些私人信函的,连信人信函都木有,这问题就有些严重。又有分派邸报的驿马,过不多久,亦回来说:“道路不通。”
纵然暴雨毁坏了道路,楚地官员也不该一点办法也不想。一接到这里巡抚的加急文书,自不能等闲视之。又有容尚书兄弟两个,初时被贺棒槌坑得不浅,原本拿楚王孝敬的,现在……也不敢拿了。家里少了好些收入,也只能认了。如今看来,真是谢谢贺棒槌了。
事实也是如此,否则以二容的资历,何以要到二十年后,容尚书才变成容阁老呢?不外是皇帝起了疑心,以他收了楚王的钱,为楚王说过几次话,楚王又实实在在地反了,便生生压下了他。直到皇帝死了,儿子登基,容阁老才得圆满。容尚书弟兄两个,情知贺敬文是个傻货,然而却不会拿谋反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傻瓜有傻瓜的好处,实诚。
容尚书擦了一把虚汗,叫来了弟弟,略一商议,又去寻母亲容老夫人,将事情禀明:“如此这般,其事不小。请母亲约束全家,不要再嬉笑了,过了这几天,听听风声再说。”这皇帝心眼儿并不大,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还开心,他就要寻你的晦气了。
容老夫人点头道:“这个我晓得。”又说做人还是要做个好人,当初若是不管贺家,现在保不齐要急急惶惶,担心被楚王拖下水云云。特别将亲生的儿子容御史狠训了一顿,说他过于瞧不起人。将儿子训得耷拉着脑袋,才说:“我记着贺家女婿在京里?”
容尚书见弟弟被训,有心相帮两句,被母亲一个眼见扫过来,乖乖闭了嘴。此时听见问话,忙答道:“是赵琪,少年进士,颇有才华,为人亦有趣,是个好女婿。”他当时想抢来的,没想到已经被贺敬文抢走了。事后一打听,是贺家女婿,也算是亲近晚辈了,平日也多有照拂。
容老夫人道:“容家另几个孩子同他们祖母一同过来,老的老小的小,能照看就照看一下。他们家也是有志气的,怕不愿意到咱们这里来居住,命人多留心。他们家亲戚,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记得他们家哥儿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