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蕖可消炎利肿,恰能解这豁麻的毒。痒变成了痛,但总算不那么痛苦了。
尹玉钊趴在床上,斗大的汗珠不停往外冒着,看宝如在榻侧忙碌,虽痛痒难当,内心无比得意。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他费尽心机,用心良苦,连卓玛都未能离间,今天季明德那只老狐狸竟自己撞进了陷阱中。
苦渠汁子擦过了背,宝如便替尹玉钊盖上一方薄薄的毯子,握过他的手:“若你想睡,我便在此守着你,等你醒了我再走,好不好?”
尹玉钊握过宝如的手,一点一点,拉她往里欠着,最终,霸占了她整个手臂当作枕头。她怀孕之后身上那股子木榍和着黑糖的香气愈发浓烈,这和同罗绮身上那股子奶香味全然不同。
当然,宝如小的时候,尹玉钊是由心的讨厌她,恨她的。因此,在明知她回秦州是趟死途时,他也无动于衷。
依偎在李少源怀中,两只一样白的小白兔,郎情妾意,哭哭啼啼,尹玉钊就在半途冷冷旁观,险些笑断肝肠。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呢。是在秦州那一回,她头巾包着脸,站在苍山枯岭之间,看着他们一座座起坟包,呜咽了两声,大概觉得自己哭的有些可笑,又止了。
傻乎乎的看着他们起坟包,固青砖,在这儿跪下磕几个头,又到那儿跪下磕几个头。他心头冷笑不止,她自幼受尽宠爱,居然也有孤苦无依,望着全家人的坟头茫然到哭不出来的那一天。
他急着回长安复命,时时回头,她便站在那片青砖砌成的坟地里,天地之间,除了老树昏鸦,就只有她,孤零零的站着。
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