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二八的小妇人,穿件酱红色的高领褙子,锁扣还是亮晶晶的红宝石,又丑又俗,不忍直视。
偏如此丑俗的颜色,衬着她圆圆一张小脸,格外的青春俏丽,还有那两只眼睛里的懵懂与天真,他能从中看到自己邪恶而丑陋的倒影。
打小儿,她就是这个样子,生在福窝子里,虽是庶出,但受尽满长安城无出其右的宠爱,嫡母段氏直到她五六岁的时候,出门作客时还要亲手将她抱在怀中。
落过一回难,险险死过一回,尹玉钊以为她会变的成熟,至少眼睛里该要带点儿事故,岂知这双眼睛它依旧那么圆,那么黑白分明,依旧满满的能迷惑人的天真。
可她心机之贼,天下少有,否则的话,三年时间,怎么能从秦州再回长安。
说她天真吧,她显然不天真,一颗心世故无比。说她不天真吧,有时候傻的叫人心急。
若他果真想谋逆,又岂是她叫声舅舅,哀求一声他就能收手的?
尹玉钊再度冷笑:“不好。我更喜欢看尹继业和季明德在外厮杀,悍匪对上豺狼,管他们谁生谁死,老子有酒有美人,得欢一日是一日。”
宝如后心一凉,若果真如此,尹玉钊彻底控制长安城,尹继业和季明德俩兄弟在外两败俱伤,不定鹿死谁手,他始终可以坐收渔利。
她再度低声道:“舅舅,算我求你!”
尹玉钊缓缓拉过宝如的手,若有所思望着她一只满是牙印的食指:“我当初咬的牙印子,到如今竟还未褪?”
小时候,有一回宝如过年时到尹府做客,连猫都不敢走的地方,恰就叫她看见尹继业将尹玉钊吊起来打,打罢之后罚他跪在南墙下未融的冰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