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只有老母亲?还有什么人?你定亲了吗?”李兮一句话问出口,心提在喉咙口,紧张万分的看着杨公子。
“除了老母亲,还有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儿,定亲……还没有,姻缘未到吧。”杨公子盛了碗汤递给李兮,目光避开李兮,落在汤碗上,话答的更是轻飘,一句姻缘未到,仿佛一出口就消散在羊ròu汤的袅袅白雾中。
李兮一颗心落回,又雀跃跳动不已,他未娶!她没嫁!
杨公子再没提及李兮的身世家世,只笑吟吟说些有意思的典故传说,李兮眼帘半垂,听的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杨公子那只充满力度、完美若玉雕的双手,这中间她不知道用力压下了多少次想要握一握那双手的冲动,那双手一定很温暖,很温柔……
李兮也不知道自己吃饱了没有,他之外的人和物,她完全都茫然无知,直到躺在c黄上,清泠的月光照在纱帐上,李兮那颗心从炽热紧张中渐渐松缓冷却,心放松了,人却睁着眼睛,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爱上他了么?不不不!她只是喜欢他,原来喜欢真是这样,就一眼!在桃花镇那天,他一脚踏进她那间诊室,破颜而笑时,她就喜欢上他了,就是一眼,一眼万年。
他对她也和她一样吗?
他对她那么好!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他绕了那么远的路赶过来,只是为了看一看她,说几句话,吃一顿饭,如果不是喜爱,还能是什么?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呢?
可她今天的表现太糟糕了,十几年的医学训练,让她在最紧张、最激动的时候,能够最清醒、最冷静,可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清醒呢?她的冷静呢?
她完全昏了头了!
李兮伸开手,看着洒在手上的清泠月光,她从来没见过今晚这么好的月光,今晚她觉得特别安心,他在啊,就在隔壁的院子里,李兮打了个呵欠,他在呢,睡吧,去做梦,今夜的梦,一定是美梦。
李兮睡的很晚,起的却非常早,可她起来时,杨公子还是早就走了。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雾霭弥满了驿站,李兮站在院子里,团团转圈,伸手挥着周围的雾气,他走了啊,这么早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呢。
原来他这么辛苦,她昨天怎么没想起来给他诊一诊脉,她应该给他配些药丸……她应该……
她什么都不应该!他和她,没有什么!至少现在没有什么,以后……以后,会怎么样?
从这一天起,一连走了将近一个月,杨公子再没回来过,李兮埋头在书堆里,用功极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时间过的不那么缓慢。
从六月进了七月,他们一路往南走,天气越来越热,车队早启程晚歇息,在一早一晚凉慡时赶路,中午就停下来歇上一两个时辰。
星辰满天时,车队已经出了驿站,不紧不慢的进了太岳山脉灵蛇谷。
太岳山脉一半在梁地境内,另一面,就出了梁地了。灵蛇谷是这一带连接两边的唯一通路。
灵蛇谷里翠绿盈眼,山花烂漫,微风轻快,溪水叮咚,李兮的心情如同这灵蛇谷里的鸟儿们的歌声,欢快婉转。
出了灵蛇谷就出了梁地,他说过,出了梁地,他就不用一直在外面巡查,他就能回到车队了……
丰河骑马走在最前,无数场修罗之战中的生死经历,让他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感觉,这灵蛇谷好象过于静谧了,迎面而来的风里夹着丝丝杀气,那杀气仿佛细小到看不见的利刃,夹在风里,擦过他的脸颊,呼啸着叫嚣着想要在他脸上划出血珠,想要割断他的喉咙……
杀气越来越浓。
“注意警戒!”丰河的心缩起又绷起,从马鞍上摘下长枪,传令下去。
警戒的命令刚刚传到一半,一声暴喝,“上!给老子冲!”
靠近山崖一边的山石后、糙丛里,窜出无数衣着杂乱的狰狞匪徒,象野兽一样啸叫着,悍不畏死的扑向车队,无数的扬起的刀枪映着清晨的朝阳,反射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光。
“结阵!”丰河大吼一声,丢了缰绳,从马上一跃而起,冲着后面李兮和崔先生两辆车扑过去,人在半空,手里的长枪变棍,砸向三四个挥刀迎面杀来的匪徒,另一只手抽出弯刀,斜劈出去,脚落到,弯刀斩开两个匪徒的喉咙,丰河收枪撑地,飞脚踢开两个血喷泉一样匪徒,手里的弯刀划成一道寒光,收割生命。
车队跟随的护卫不多,好在个个是精中选精、万中挑一的军中精英,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拿枪持盾结阵,一气呵成,盾牌外长枪如林,一阵枪头刺入身体的‘噗哧’声和惨叫响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