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皙阳牙关打战。李越看他的眼神锐利冰冷,直戳到心里去。可是他怕现在去打开了机关,李越会掉头就走。一定会的,连看也不会再看他一眼,而且以后一定也不会再回来!他现在觉得自己扳开这机关是做了件错事,可是做一件错事就要用更多的错误来掩盖……
“我,我不……”
李越目光更冷:“你想干什么?”
王皙阳无话可说。想干什么?自然是想让李越留下来陪他,可是这话现在说出来,李越会不会笑死?
李越冷冷看着他:“你以为这破笼子关得住我?”
王皙阳打起点精神:“我知道锁不住你,但——”这笼子你总不会有力气抬起来吧?当时在万山里,铁骏临时打造出来的笼子差不多也就这大小。
李越哂然一笑:“除非你打算把我饿死渴死,否则——要不要试试?”
王皙阳呆呆看着他。烛光落在李越脸上,他瘦了点,就像在万山时那样,而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似乎就算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他也有本事再闯出一条路来。王皙阳觉得自己似乎被蛊惑了,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居然木呆呆地点了点头:“嗯。”
李越满心的愤怒被他这一个嗯冲成了哭笑不得:“你,端盆水过来。”
寝殿里还是有洗面水的。王皙阳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真的爬下床去端了水盆颤悠悠地给李越送过去。说实在的他心里很好奇还有点不服气:真的就困不住他?明明在铁骏的营地里他没能逃走啊!
李越慢吞吞地脱下外衣,在水盆里浸透了,紧紧缠在相邻的两根铁杆上,然后开始绞动。王皙阳眼睁睁地看着两根铁杆随着衣裳的绞紧渐渐向中间弯曲,惊骇得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大叫一声:“来人!”
李越停下手,淡淡地看着他。外面的侍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头撞进来:“皇上——有刺客!”
王皙阳好似被针戳到一般跳起来:“出去出去!混蛋,谁让你们进来的!”
倒楣的侍卫正抽出刀剑准备一表忠心,迎头就被骂了一顿,灰溜溜的又不敢争辩,只好退出去。王皙阳立刻扑过去把门关紧,倒好像关上门李越就跑不掉了似的。
李越手指在湿衣裳上弹了弹,淡淡道:“现在怎么样?还觉得这铁笼子能关得住我?”
王皙阳想了想,鼓起勇气:“我会让侍卫日夜守着你。”
李越嗤地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试试。”突然一扬手,王皙阳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尖锐的冷风擦着耳边过去,夺一声钉在身后的门板上,眼角瞥见几根头发飘了下来。李越一回手,丝线带着小刀又收回手中:“你刚才应该先搜我的身,否则你这些侍卫,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王皙阳怎么可能搜到他的身。无计可施之下又勉强想到一条:“我,我不会给你这么多水。”
李越笑笑:“你不知道血也可以用?”
王皙阳猛地打了个哆嗦,眼前突然浮现出万山中那几条被李越勒死的狼——颈上血管被割开,两人就喝狼血。腥红的血流淌出来,流在雪地上,还冒着热气……
李越靠着铁笼,用拇指轻轻拭过刀刃,抬头看了王皙阳一眼。王皙阳只觉他的目光比刀子还锐利,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主意,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终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爬上床去再次按下机关,铁笼吱吱呀呀响着,吊了起来。
李越本来是打算抬腿就走的。北风从栾州赶了过来,告诉他中元最近发生了件事:上霄的守军在巡夜时发现一人鬼鬼祟祟,喝之不止,要擒拿却被此人负隅顽抗连杀三名士兵,最后自尽身亡。守军在他身上发现一封信,是写给七王子元文景的,内容是要与之联手先除五王子元文浩,日后江山二人平分云云。因信使死前将信末落款撕下吞掉,因此手书之人的身份不得而知,但看笔迹颇似二王子元文鹏。此信已经送到元丰手中,但元丰至今未有动静,不知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小武在栾州不得嫡母欢心,府里已经闹过几次了,因此也急盼李越回去。大事小事一起来,李越在确定了韩扬已死,南祁有议和打算之后,本就想要直接回栾州的,因为听说王皙阳突然病重,还真以为他是未经战阵被吓病了,所以连忙赶过来看看,谁知道这家伙活蹦乱跳,对付起他来有的是精神,居然把他像扣麻雀一样扣在了笼子里,真是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本打算只要离了这铁笼,再不管这家伙的死活,可是现在看他哭得可怜,一派孩子气,哪像个已经登位的皇帝?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走回到床边。不过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一把将王皙阳提起来按到腿上,撩起袍子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哭哭哭,还有脸哭!你有理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