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灌下半碗粥,舒服地拍拍胸口,放慢了吞咽的速度,才能腾出嘴来:“有什么事说吧。要不是不让我吃午饭的事,你也不会送来。”
柳子丹嗤地一笑:“你倒聪明。你刚去上朝,高硕才就从天牢里托人捎信出来,说想见你。”
李越目光微微一冷:“身在天牢还能送出信来,他倒着实有点门道。好,去天牢。”
柳子丹低头往油饼里夹肉:“不用急,吃饱了再去。现在只有他急的份,你就拖到明天再去,他也不敢说什么。”
李越弯起手指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要是去晚了,恐怕就被别人占了先!真要能拖到明天,你还来给我送饭?”
柳子丹边躲边笑:“齐帜也过来了,说是给那几个被你除名的军士讲情。说他们身手还都不错,求你能否网开一面呢。”
柳子丹说的是昨天跟随齐帜去高府的几个军士。李越说过允许他们在抄家中捞点油水,但回来必须与杨一幸带的一队人平分。结果有七八个人私藏了点东西没有拿出来,被李越当场搜了出来,其实东西也不多,不过是几颗珍珠之类,李越却立刻将他们自特训军中除名,带着自己私藏的那点东西灰溜溜离开了王府。
“齐帜想做这个好人?”李越微微冷笑,“他倒是懂得施恩买好,只可惜这次不能由着他。我已经说过进了特训军就是兄弟,有好处大家分,这样还敢私藏的,我留着有什么用?去告诉齐帜,以后有的是他收伏人心的机会,别用错了地方!”
柳子丹看他一脸的杀伐决断之气,心里又敬又爱,微微笑道:“知道了,殿下有令,谁敢不遵?散朝这么晚,高家的事可收拾干净了?”
李越唉了一声:“费了这么半天工夫,也不能说完全收拾干净了。我和方英商议过,五品以下的官暂不动,以后按政绩考核,该升该撤都是明的。五品以上的动了一小半,有些过得去的也就算了。毕竟高硕才当时是丞相,权倾一时,有几个真敢不去巴结的?只要平日里行事还算正派,倒也不必追究得太过厉害。”
柳子丹轻笑道:“嗯,你还说齐帜知道施恩买好,你这一下子放过了多少人,他们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太后怕要气坏了罢?”
李越嗤笑道:“太后肯定郁闷得紧。今早的决定都是我宣布的,这种机会可不能让给小皇帝。不过这些人所谓的感激,也是因为我在这位子上,有朝一日我若是不做这个摄政王了,也一样指望不着他们。”
柳子丹笑得有几分无奈:“这就是官场。那这丞相的位置呢?你给了谁了?”
李越摇头:“撤了。方英死活不做,说自己什么或有丞相之德,却无丞相之才,坐了这个位置,只好什么素餐?”
柳子丹笑道:“尸位素餐。嗯,方英倒有自知之明,都说他为人梗直过头有些迂腐,这样的人做丞相确实并不合适。那高趋这个守军将军呢?这可是要紧的位置,你又给了谁?”
李越瞧他一眼:“不是说你不问政事吗?怎么什么都挺清楚?”
柳子丹回他一眼:“我又不是目盲耳聋,在校书阁修了半年史,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自然是装不知道的好。”
李越怕勾起他的伤心事,连忙岔开:“我将京城守军收归腾龙伏虎军了,小皇帝倒想另举一人去做这个守军将军,想也知道是他的。我说绿营军已经折了一半,剩下的人也未见得都能用,哪里还有什么守军?以后京城守备也由腾龙伏虎军一并效劳。小皇帝看起来不满意,但也不敢当面在殿上与我争辩,此事就这么定了。方英虽然不够灵活,单做个礼部侍郎又屈才了,所以提了他礼部尚书,兼言官,有弹劾百官之权,原礼部尚书靳尚降一级去做侍郎,这还算是看在靳远的面子上呢。”
柳子丹也知道靳远的事,微微叹息一声:“你送出去的那些人也不知怎样了。”
李越笑笑:“靳远正在攻书,说是要参加科考。吉祥倒在庄子上做得不错,据说算盘打得十分灵。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他们自己有家,应该日子也会不错才是。”
柳子丹道:“听说青琴和长音你还关在府里?”
李越猛一拍头:“差点把他们两个忘了。现在高硕才倒了,他们两个也可以放出去了。你记得回府提醒我。既然他们两个还是同乡,一起回去就是了,免得养在府里还得管饭。”
柳子丹笑得打跌:“你堂堂的摄政王,还怕养两个人吃饭?好一个吝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