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趋并不回答,只是抽出佩剑高指向天,身旁军士齐声大喊:“清君侧,诛佞人!清君侧,诛佞人!”夜色之中声势惊人。高趋佩剑一落,军士呼喊之声顿息,高趋冷冷道:“皇上侧有佞人,本将军身为重臣,以国为重,要为天下清君之侧,尔等让开,否则休怪本将军以从贼论处!”
李越托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个高趋训练军队倒也有一手,幸好高家多文少武,若是多有几个这样的人,事情就更棘手了。”
卫清平就伏在他身边,闻言轻声道:“本朝素来重文轻武,一州守军虽握军权,却不如州牧官阶职奉较高。高家世族,子弟自然也多是以文晋身,到这一代以长子为将,恐怕还是高丞相未雨绸缪之举。”
李越轻轻哼一声:“这个老狐狸!京城守军虽然人不多,但若猝然发难攻下了皇宫,还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周醒低声道:“但高家这般做也实是冒险,城外有腾龙伏虎二军,人数是绿营军五倍,成功机会微乎其微,何况这挟持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越叹口气道:“所以才说高趋是铤而走险。高家这样的世家,要是被抄没家产贬为庶人,他们自己只怕觉得不如死了的好。”
他们在这里窃窃私语,高趋已经指挥绿营军进攻了。内卫虽然个人功夫出众,但人数实在太少,不过片刻宫门便已被高趋拿下。周醒低声道:“殿下,怎么办?”
李越笑笑,趴着不动:“急什么?太后聪明得很,就算动作没有高家快,也不可能不做防备,该出来的人还没出来呢。”
正说着,突然门内灯火通明,正要进入的绿营军纷纷后退,一队人簇拥着一人出现在门口。火光下见此人身着赤红袍服,上有金线绣三龙花纹,居然是三王爷。毕竟是皇族,他一出面,绿营军不自觉地声势就消退了些。三王爷举手指着高趋,冷冷道:“高将军为何要擅闯皇宫?”
高趋冷笑道:“少废话!本将军是来清君侧的,谁若阻挡,一概从贼论处!”
三王爷一改平时的病弱模样,也冷笑道:“清君侧?你要清谁?”
高趋厉声道:“皇后外做贤淑,内藏祸心,竟然用巫蛊之事陷害贵妃,太后妒贤嫉能,借机诛杀重臣,此为天下大乱之始。皇上年幼,万事唯以太后为主,牝鸡司晨,乃是不祥!本将军今日忠心为国,必清君侧,谁敢阻拦?”
三王爷微微冷笑,道:“高趋,本朝皇上对你高家恩宠倍于常臣,殊料高贵妃因未得后位心怀嫉妒,竟行巫蛊之术,谋及太后皇后,罪无可赦。皇上念旧,免于死罪,尔等竟不思身受皇恩,反而要起兵作乱么?”
高趋哈哈大笑:“风歆宁,你说得好生冠冕堂皇,谁不知当今太后选为太子妃前与你有情?如今先皇上去世,你们只怕早有了苟且之事,自然勾结成党,还敢站在本将军面前大言不惭!只怕你死后难见地下列祖列宗!”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要说绿营军内一片喧哗,就连三王爷身边的侍卫都起了些微骚动,三王爷的脸更是猛然涨得通红,厉声道:“胡说!放肆!”
高趋哈哈大笑,将佩剑一举:“清君侧,诛佞人!”绿营军一拥而上,宫门处立刻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周醒惊讶道:“殿下,三王爷带出来的这些人似乎不是内卫。”火光下看去,三王爷带来的人明显分为两批,一批穿着内卫的衣裳,另一批却是便装,功夫却丝毫不逊于内卫。
李越嗤了一声:“这可能是三王爷的人,也可能是韩扬留下的,这会终于用上了。”
三王爷这边的人功夫较好,绿营军却是更多,一时不相上下。高趋眼见不能立刻攻下宫门,突然又举剑一挥,前面的绿营军纷纷退下,后面的绿营军搭箭上弦,箭头上都裹了浸油的棉花,用手中火把点燃,对准宫门内的侍卫射了出去。
王宫内的侍卫穿的是牛皮甲,虽然较为轻巧便于近身搏斗,却不如铁甲防火,绿营军这一轮火箭射下来,三王爷这一边立刻大乱,连他自己也险被射到,当即后退一步,低声向身边侍卫吩咐一句,将手一挥,侍卫们也两边退开,高声喊道:“高趋逆贼,你看这是谁?”人群中推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高怜。
李越伏在对面的屋顶上,摇了摇头。两军对垒,原本无所不用其极,但高怜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本来已经平白无故成了宫廷斗争中的牺牲品,现在又被拉出来做挡箭牌,实在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