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线蛇将周凤城往马车里一塞,向胡岩道:“你也进去,他若出什么事,都算你的。”
他一双眼睛在日光下又细又亮,真如蛇眼一般,胡岩被他一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没敢说话,乖乖钻进马车里去了。铁线蛇往车辕上一坐,一抖缰绳,马儿打个响鼻,挪动了蹄子,铁线蛇冷冷道:“走。”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哈哈笑道:“往哪里走啊?”路边的树枝唰啦一响,两个人翻身跳落在道路当中。
两名黑衣骑士反应极快,唰一声同时拔出腰刀,一夹马肚冲了过来。两人用的都是弯刀,刀锋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显然锋利无比。两匹马儿显然也受过训练,不偏不倚并排向路中间两人冲过来。路本来不宽,双马并骑,把路堵得满满当当,躲都没处躲。两名骑士同时一个镫里藏身翻到马腹之下,两把弯刀却鬼魅一般斜探出来,即使路中间这两人往两边躲闪,也免不了被刀削成两段。这是他们练熟的马上战术,使用出来熟练无比。铁线蛇在后面,嘴角已经露出了嗜血的冷笑。
突然马匹一声悲嘶,右边一匹突然前蹄一屈一头栽倒在地,若不是骑士身手敏捷翻了出来,几乎便被压在马腹下。但二人的联手攻击无疑是已经被破了。剩下的一人一怔,因为他已看过面前这两人手中无弓无弩,只是个子较高的那个随手一甩,身旁的兄弟已经变作了滚地葫芦,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冲上去。就这一怔之间,眼前一花,右脚突然一轻,马镫带竟已被割断。他本是靠右脚勾住马镫,此时无可借力,立时跌在地上,糟糕的是左脚还挂在镫里,马儿又发疯似地往前冲,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口袋似的被拖了出去。
从马腹下滚出来的那名骑士,百忙之中还瞥了爱马一眼,只见马儿前腿上插了一根尖锐的树枝,难怪会失蹄。只看了这么一眼,再抬头时就看见那高个子已经迎到另一匹马旁边,不由暗叫不妙,因为另一名骑士身子完全向另一侧倾斜,这一侧已全无保护。果然寒光一闪,马镫就落了下来。他翻身跳起来,一挥弯刀扑上去。他们虽然最重马背上的劈杀,但下了马刀法还在,出手迅捷狠辣,一刀就劈向敌人脖颈,毫不留情。只是刀一出手,敌人一弯身子,一头就撞进自己怀里,手腕上一阵剧疼,喀啦一声软软垂了下来,同时侧颈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铁线蛇瞳孔收缩。面前这人身手之敏捷远在众人所传之上,他甚至都没看清此人是用什么手法扭断了自己兄弟的手腕,只看见那一记手刀劈下去,自己兄弟就像截木桩一样栽倒了,而此时另一兄弟被马拖着已经奔出十几丈,马臀上鲜血直流,难怪像发了疯一般奔跑。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两个身手不错的弟兄已经狼狈不堪,这个南祁的摄政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李越把手上的匕首在指尖上转了一圈,其实匕首出鞘的唯一作用就是割了马镫挂带,又在马屁股上戳了一下,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他看着全身肌肉紧绷的铁线蛇,微微一笑:“怎么不说话了,这是要去哪啊?”
身后那名被拖在地上的骑士几次想翻身用刀割断另一根马镫带,无奈马跑得太快,试了几次都不成,脸上已经被拖得血痕累累,头还撞在路边树干上,眼前一片昏花,正在暗叫这次完了,突然一声破风锐响,马儿一声长嘶也是一头栽倒,前腿上一支黑黝黝的铁箭几乎射入骨中。
李越指尖上的匕首突然握入掌心,缓缓转身,他看着山坡上策马执弓现出身来的人,淡淡道:“果然是你。”
第23章 十三箭
马其实是很普通的马,甚至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大灾之年,西定人都吃不饱肚子,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铁连珠的样子却像是骑着千里名驹,腰背笔直,相关的每一丝肌肉都紧绷着,但用不到的那些却又不费一丝力气。铁弓斜背在左肩,随时可以滑到胸前,右手按在鞍边的箭壶上,壶中满盛着黝黑的铁箭,箭长不过一尺,箭杆纤细,箭尾处的雕羽也短而窄。这样的箭射出来不易掌握准头,但速度却格外的快。铁连珠方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下巴向铁线蛇一指:“听说他姓铁,我就想到只有你。你是北骁王的什么人?”
铁连珠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劫你粮队的不是我。”
李越点点头:“不是你,可是与你有关。你在西定四处啸聚灾民,一者为了聚集力量,二者为了造成西定暴民遍地的情形,让人以为粮队被劫也是西定灾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