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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信白着脸:“她还好么?她为什么不大喊大叫?可是有什么……”

稳婆壮着胆子笑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见过的产妇少说也有上千了,每个产妇都有自己的性子,有爱叫的,也有不爱叫的。娘娘自小娇养,骨盆要小些,需要的力量也就更大些,她若是叫了,反而会浪费生产的力气。不过娘娘真是聪慧坚韧的性儿,奴婢就没见过她这样忍得,一声都不吭的性儿。”

彦信闻言,拉了初晨的手看,初晨的手还在习惯性地紧握成拳。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掰开,见她掌心里四个因用力而留下的青紫掐痕,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上。

有那极有眼色的宫人,唤了众人悄悄退出殿去。彦信拉起初晨的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低声道:“晨儿,我的晨儿。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何其多啊。”

彦信惊喜地看见初晨长如蝶翼的睫毛倏忽闪动,淡粉色的唇对着他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手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你是傻的呀?是我疼,又不是你疼。哭什么?也不怕人笑话。孩子呢?”

彦信孩子气的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我只哭给你一个人看。你还疼么?要是还疼,咬我一口。”

初晨软弱无力地推推他:“别,我一身的汗臭味呢。”

他固执地贴紧她:“不臭,真的,一点都不臭。还有一股香味儿,再说了,再臭也是我老婆。”

初晨推不动他,心疼地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发髻、满脸的胡髭、青青的眼窝,被晨露浸湿尚来不及换下的袍子,“你从塘关赶回来,那么远,想必又是没吃没喝没睡吧?”新朝建立,不稳定的因素还有许多,特别是北岐边境,时有冲突。

在她要生产的这个关键时期,彦信却不得不去塘关亲自督兵。彦信人在塘关,心里记挂着她,两人以权谋私,动用了传递紧急军情的信鸽来互递消息,每日里尽是说些今日吃了些什么,用了几碗饭的琐碎小事。信鸽到时,便是两人一天中最幸福甜蜜的时光。

彦信含糊地道:“吃了,吃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初晨轻轻一笑:“不怨你。谁会知道这小子竟然是个急性子,还差十多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呢?去把他抱来我看看,我先前没看清楚呢。”原本她的预产期不是这几日,谁知孩子等不得了,急吼吼地要出来。彦信闻讯已是星夜兼程地赶回来,她又怎么舍得怪他。

彦信只是伏着不动,闷声道:“看他做什么?一个鼻子两只眼,和我没什么区别。你看他爹就行了。你二十多日不见我,难道就不想我么?”

“我自然想你。但哪儿能一样啊?快抱给我看看。”

彦信不情愿地站起身,从旁边的摇篮里抱出那一团粉红色的,皱巴巴的小东西:“看吧,不就是皱巴巴的样儿么?”

初晨没注意到他别扭的神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折磨了她十来个时辰才出来的小东西所吸引。她伸出手臂,满怀期待:“给我。”

彦信叹了口气,“你睡好,别动,我给你放在身边,让你看个够。”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东西放在她臂弯里,看见她满眼的喜悦和兴奋,一门心思只是那个娇嫩的小东西。心里有些发酸:“他只能算老三。”

“唔?”初晨不明白他的意思。

彦信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在你心里是老大,是不是?”

“嗯。”初晨笑着点点头,她有点明白了,某人在莫名其妙地吃醋。

“你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他连老二都不是,只能算老三。”他认真地宣布。

“孩子对父母来说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初晨故作糊涂。

“是重要。可是,陪伴你我一生的,是彼此不是他。将来你老了,陪着你的人是我,我老了,陪着我的人也是你。他自有他要陪的人。”彦信接过婴儿,“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再好好吃一顿。这样才能早点好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轻声说:“我想你,天天都想。”

初晨脸一红,低声道:“我也想你。快去换了衣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我陪着你。”

“我想睡一会儿。”她的体力早已透支,不过是一直撑着的罢了。

原来嫌他吵,彦信恍然大悟:“好,你睡,我这就去。”抱着婴儿走到门口,他回头,低声说:“晨儿,你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