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正德帝在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怒骂了儿子阴狠不敬亲姐不孝不悌后,见那儿子眉头都没动一下,气得狠狠地灌了口茶,视线才转到跪得双腿有些发麻的阿宝,问道:“老五媳妇,今日家宴,你怎么随身带着鞭子进宫?”
听不出皇帝声音里的怒喜,阿宝心中暗暗叫苦,但仍是答道:“回父皇,臣媳近来学习鞭法,一直随身携带惯了,一时间忘记取下来。”
这回答有些牵强,但也能说得过去,正德帝唔了声,又问道:“老五媳妇怎么会突然学用鞭子了?”一个亲王妃,没必要学这个吧?
“臣媳在边境时曾和父亲学过,所以……”
“是儿臣教她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显然那道冷硬的男声更让人听得清楚。
正德帝的脸色有些黑,见那冷硬得不近人情的儿子用那种冷戾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移开目光,忍不住道:“你教你媳妇这个做什么?哪个皇子妃会学这个?”这儿子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骂他他当作没听到,罚他他完全没放在心,正德帝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为何不能学?现在不是很有用!”说着,他森冷地看了眼偏殿的地方,眼里是一片杀意。
正德帝心中一悸,拨高了声音:“老五!”
萧令殊收回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正德帝突然不知道如何好,见跪着的晋王妃脸色有些不对,摆了摆手道:“你们先起来。”就算恼怒这儿子,但现在是重用李继尧的时候,可不能让晋王妃受委屈。
脚很麻,阿宝慢慢爬起身,才直起半身呢,就被人揽住腰扶起,然后扶到宫人端来的位子上坐着。
两人的互动很平常,若是其他皇子估计也会扶自己的妻子一把,但放在萧令殊身上,众人却觉得太违和了,毕竟刚才他们还见到他望着偏殿的地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现在却冷硬不失温情地扶着个女人起身就坐——画风不对啊!
萧令殊却未理会其他,坐在阿宝身边,伸手为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膝,让血液循环。如此动作,自然又让殿内偷瞄他们的人有种惊悚的感觉。
正在这时,武烈扶着大公主出来了,大公主脸上的妆容被洗净,此时素着张脸出来,倒也看得出她惨白的脸色,让人知道她伤得不轻。虽然嚣张得没边了,但这位大公主也晓得要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时机,现在她受伤了,而且伤到了心肺,如此才能让父皇怜惜她。
“父皇……”大公主扶着胸口走过来,伏在正德帝膝盖上。
皇后、戚贵妃及几位妃嫔坐在正德帝下方,看到大公主如此娇弱哀怨的模样,不禁嘴角一抽,再看武烈,肃手垂立那儿,却并未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公主不需要,还是他冷眼旁观。
正德帝看着她仰起的脸,眼神有些飘动,然后伸手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安心养伤,有什需要的,让人进宫来找皇后。”
皇后十分识趣道:“臣妾那儿还有根老地参,正好可以给宝华养养身子。”
大公主皮笑ròu不笑地感谢了皇后,怨毒地瞪了眼萧令殊的方向,然后对正德帝道:“父皇,女儿这次伤得这般严重,你可要为女儿作主啊!”
正德帝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又看向萧令殊,一眼便见到他旁边的女子紧张地望过来,倒是那儿子仍是冷冷淡淡,似乎不知道大公主正在针对他一样,不求情也请罪,就像尊雕像一样地坐着。
“宝华想要如何?”正德帝问道。
听到这摆明着偏心的话,其他人脸色晦涩,倒也没有多奇怪,估计正德帝不偏心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五弟不敬亲姐,实在是该好好教训,等我伤势好后,我作为大姐的,会好好教训一下五弟的。五弟妹也是个冲动的,太不懂规矩了,该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了,免得旁人说咱们皇家的媳妇不懂规矩,哎,也省得给镇北将军丢脸。女儿素来敬佩镇北将军,一直想和五弟妹亲近亲近,谁想会发生这事情。”大公主一脸遗憾地说,“女儿身边有两个嬷嬷倒是不错,可以让她们去教教五弟妹规矩。”
其他人听到大公主这么说,不禁暗暗摇头,心里有些同情起晋王妃来,竟然惹上了这个煞星。谁不知道大公主身边的嬷嬷和她一个德行,嚣张得没边了,且也练过些把式,孔武有力,整治人是把好手。驸马武烈身边那些通房和女人就是被这些嬷嬷整治得一命呜呼的,没一个女人能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