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大脸红得沁血,挣扎道:“我不出去,不出去。”

吉娜怕他惊动大家,急忙扯下半搭在他肩上的一幅袖子,塞到他嘴里:“你着急什么,现在可不能这么出去了。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当然要选择一种最能吸引人的方式出场了,是不是啊?不出就罢了,一出就一定要震惊所有的人。你说是不是呀?”

她问一句“是不是”,齐老大挣扎一下。到后来,吉娜干脆自言自语道:“这艘船的位子很好,我若是让你爬到船尾去,望水下一跳,肯定人人都看的到,而且人人都会觉得很惊奇,一定就很多的人围绕过来想救你。一救起来一看是这么个好看的大美……男,一定会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比什么都快。外,你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没有?”

齐老大听到吉娜的主意,差点吓个半死,差点将吃奶的力气都施展出来了,拼命挣扎。

吉娜哪里管他,径直将他连拖带滚,弄到了船尾,微笑着招了招手,“扑通”一声踢了下去。同时悄悄没入水中,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琴言正自跟昙瞿大师争论,忽见一女子从船尾跌入水面,身上的衣服正是吉娜所穿,当下也不及跟昙瞿大师多说,铮铮琴音响起,已如轻烟一般向前掠去。白道英雄见她说不过了就硬闯,纷纷鼓噪起来,一时刀枪剑戟并起,哪里还给琴言分说的机会?她刚躲过前面的几道掌风,旁边几十把刀已经纷纷砍来。只好琴音收回,略做抵挡。这一短兵相接,立时杀了个不亦乐乎。齐老大出场声势如此显赫,也不亏了做这个替身一回。

吉娜一面游,一面想着齐老大被揭穿后会怎样,琴言跟白道英雄这一打起来又会怎样?她丝毫不觉得这中间有何厉害的关系,只是觉得好玩而已。边想边笑,游了一会,离得众人就远了。东天上的满月渐渐升了起来,一片银辉映在碧波之上,荡出万点清光。远处君山一螺如黛,四周静悄悄的,洞庭就如一面秋镜一般。吉娜仰面躺着,随着水波的荡漾浮沉,也不在意去哪里。月光辉映天际,让她又想起了苗山中热闹的跳月大会,就哼着苗疆流行的小调,不时拍着水,自得其乐。洞庭能有多宽?能有苗疆的鹿头江那么宽么?浮在水上睡一觉,明天也就到了岸了。然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游玩,再也不受谁的拘束,多好啊。

忽然旁边也是一阵细微的歌声传过来,吉娜偏着头听了一会,那歌声悠悠淡淡的,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歌声太过细微,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但隔水传来,空湛灵动,仿如天籁。吉娜听了没三句就忍不住了,赶紧手脚并划,向歌声寻去。

远远就见一条很窄的艇子,泊在湖水中,舟头挑了只大红的灯笼,红光晕起,将方圆的湖面都照得朦朦胧胧的,金波跳跃,鱼浪无声。舟头一位少女,正披了头发在水中洗着,歌声就从她口中发出。那少女头发甚长,在水面上就象墨色芙蓉一样散了好大一片。她用一只象牙的梳子慢慢梳理,歌声一面就轻轻悄悄地飘出,恬美喜悦,似乎欣赏着夜色,也欣赏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一般。

吉娜听得呆住了。苗人素擅歌舞,对于音乐有种天性的喜爱与敏感。吉娜所在的火倮峒更有甚者,峒中不乏歌舞的能者。但像这少女一样幽幽淡淡地唱歌,歌声直书胸臆而又清远真挚,有若天籁,却是第一次听见。那少女洗完了头,将如云似也的长发轻轻笼着,青纱长袖微褪,露出一段如玉雕成的手臂,在月光下看来,浑然不似尘世中人。

她忽然停住歌声,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吉娜就觉连月亮都暗了下来,忍不住浮出头来道:“姐姐,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好美哦。”

那少女猛然抬头,吉娜就觉两道极为冷冽的目光射在了身上,电光般连闪数下,那少女似乎笑了一笑,吉娜不知怎地,突然就觉得身上湿漉漉的湖水瞬息之间变得冰冷无比,宛如匕首般一直cha入了心肺之间。吉娜打了个哆嗦,却也没生出什么恐惧之意,依旧忽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怪哦。”

那少女缓缓将头发拢了拢,忽然道:“小姑娘,我要杀了你!”一句说完,她整个人就如一片紫云般飘起,手在头上一挽,一道细亮的电光急射而出,直袭吉娜胸口。吉娜大吃一惊,无边的劲力已经潮涌而至。她恍惚中似乎躲了躲,就听叮的一声,电光敛了回去,怒潮一般的劲力也无影无踪。吉娜惊魂始定,喘了几口大气,就觉胸口痛得要命,当下连连咳嗽了几声,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