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阗只觉此事匪夷所思,汉人向来心眼多,这次不知又要搞什么鬼。当下拱手道:“小女年纪还小,不堪亲近帝躯,望先生在王爷面前多加美言,此事还是息了的好。”
欧阳健冷笑道:“这话我可不敢说,你要说自己去跟王爷说去。我口信已经带到,就此别过。对了,这小子马上就是国舅了,我倒不敢冒犯太过。”一道指剑飙出,砰的一声将嵯峨打了个跟头,跳起来大叫道:“兀那小子,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欧阳健注视着木阗道:“天威难犯,我看你还是顺从的好!”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在十丈以外。遥遥就听那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道:“先给你们点厉害看看,免得你们这些蛮族还有什么侥幸的想法。”木阗就觉脚下一软,偌大的高台吱哑哑响了几下,一阵摇晃,猛然哄嗵一声坍了下来。一时尘土四起,倒下的大风将离的最近的火苗直吹出去,人群一阵大乱。木阗比较镇静,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叫道:“没事没事,大家继续跳舞,唱歌!”族民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又开始欢乐起来。木阗叫了几声“吉娜”,就见她呼地落到面前,身上倒没受什么伤,依然活蹦乱跳的。木阗叹了口气,对三个儿子道:“你们跟我过来。吉娜,你去找蓝花给你换身衣服,我们有点别的事。”吉娜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雍燧楼二层被叫做议事厅,是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能进入的族内重要秘地。大厅之中其实很简陋,只有厅中央一面很大的石桌,和周围几个木凳。现在木阗跟他的三个儿子围坐在周围,面色都很沉重。良久,木阗道:“先说说你们的看法吧。”每到重要的时刻,木阗总喜欢征求一下三个儿子的意见,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集思广益,也可以锻炼儿子们。当然,也只限于三个儿子。
新野凝思片刻,道:“虽然听他们的话意好象不错,但他们先制住大哥,再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显然居心叵测,恐怕是要不利于我们侗族,阿妹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木阗点了点头,道:“嵯峨,你呢。”
嵯峨犹豫了一下,道:“我跟他们对过一仗,觉得他们极其瞧不起我们侗人,但似乎这次来意比较真诚,携带了许多东西来,他们还让我看了预备给阿妹坐的马车,极端华丽无比。听说皇帝是汉人最高的官,跟我们的地位很相配啊,我看不如就答应了这亲事。”
木阗点了点头,道:“雄鹿,你呢。”
雄鹿道:“汉人的事,我总是搞不明白。但我知道这些年嫁到汉家去的侗族女子,没有一个落的好下场。不管他们的来意如何,我是坚决不让阿妹到他们那边受苦的。而且阿妹从小娇纵惯了,汉人的规矩多,我怕她受不了。”
木阗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三个儿子互相看了看,嵯峨低声道:“我也不同意阿妹嫁过去,可是汉人实在太厉害了,今天来的人都会妖法,我还没近身就动都不能动了。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木阗眼中锋芒隐露,沉声道:“我们侗族人怕死么?虎狼来吃我们的牛羊,我们赶它出去,汉人来抢我们的姐妹,我们就应该拱手给他们?”
一句话完,嵯峨三人一起挺立,铮然一声佩刀出鞘,昂声道:“遮翰神的子孙没有怕死的!敌人欺侮我们,我们就用生命周旋到底!”
木阗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于儿子的表现。负手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点点火光映照下欢舞的人群,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次让汉人得了甜头,他就会二次三次地更加欺压你。但汉人实在太强,其中高明的人士多到不可胜数,硬打我们是打不过的。难道到了使用那个的时候吗?”
嵯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阿爸说的是什么。木阗眼光望着窗外,迟疑道:“该不该用呢?该不该用呢?”喃喃说着,显得非常犹疑。良久,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沉声道:“嵯峨。”
嵯峨连忙站出来,道:“阿爸。”
木阗慎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交到嵯峨手上,道:“你去大熊岭的西麓,在两棵十几丈高的古树旁边是一个悬崖,悬崖下去十米,有个小小的石台,你将这个包裹放在石台上,然后在包裹前面用石头摆个十字,马上回来,不要逗留,也不准偷看。记住,三更前办好这件事,若是三更前办不好,就马上回来,明天再去。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