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身怀火器,自然没将这毫不起眼的一式放在眼里,尚还不愿动用雷火之威,抬手向那枯枝上挡了过去。哪知就在他手刚接近枯枝的瞬间,那枯枝倏然不见了!
接着他背上一痛,已然吃了狠狠的一记。
段五哪里受过如此折辱?狂吼一声,回手一拳打了出去。耳听辛铁石冷笑之声不绝,他身上、脸上又连接吃了几记。这几下虽未伤及根骨,但在他的手下面前,让他如何能忍?段五又是一声虎吼,探手向鹿皮囊中,欲取火器应敌。
刹那之间眼前棍影飞动,辛铁石攻势倏然加强,连接几十招,招招击在段五身上,段五被打了个晕头转向,却哪里还能取什么火器、应什么敌?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唳之声,辛铁石陡然就觉身上一凛,他尚未来得及躲闪,一股霸悍的剑气已透空而下,将他全身笼罩住。这剑气锐利之极,辛铁石的枯枝绝不敢与之接触,当下只好矮身躲过剑气的锋芒,跟着身子斜掠了出去。
但那剑气来得迅捷之极,一旦得势,便再也不肯饶人,剑气纵横,追着辛铁石的身形噬了过来。辛铁石若是一味躲闪,绝躲不过这剑气的第三个变化!辛铁石一声大喝,手中枯枝运劲投了出去。就听啪的一声响,那枯枝被剑气爆成粉末,而剑气也为之一窒。辛铁石就趁着这片刻空裕,双脚一弹,已然脱出了剑气笼罩。
那人从空中落下,剑芒已然隐入了身中,辛铁石身子一震,道:六弟!
沙月雪紧紧盯着他,默不作声,忽然,他翻身跪倒,咚咚咚向辛铁石磕了三个头。辛铁石大惊道:六弟为何行此大礼?
沙月雪目蕴热泪,嘶声道:求求二师兄给我一颗解药,救救我爹爹!
辛铁石身子又是一震,呆呆道:你爹爹已喝了井水了?
沙月雪垂涕道:他老人家也上山来给师父贺喜,那知道就只是一口茶
辛铁石叹了口气,极乐散的毒性猛烈之极,就算武林中人也抵受不起,何况沙老爹这样的寻常人呢?沙月雪稚气的双目中充满了希冀,快速道:只要二师兄给我一颗解药
但他的话语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辛铁石的脸色中充满了歉疚与痛苦。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的失望,但仍不死心地问道:二师兄,你会给我解药的,是不是?就一颗!
辛铁石闭上眼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沙月雪那失望的眼神。他很希望自己能有一篮子的解药,每个人都发上一颗,但是他没有!他紧紧攥紧了拳头,却忽然发现,他无法说出他没有这三个字来!谁会相信他呢?
沙月雪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他的脸渐渐由失望而转为愤怒,跟着便是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连一颗解药都不肯给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亲哥哥,我每次回家,都要给你带很多很多的礼物,可你竟然连一颗解药都不给我?你你还是人么?
辛铁石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牙关紧紧咬住,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究竟有多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沙月雪越说越激动,他突然一声大吼,雪亮的银芒闪过,他的长剑倏然出鞘,化作一抹冷冽的月光,向辛铁石挥斩而下!他此时狂怒出手,心中只充满了一个念头:杀了眼前这个人!这个念头将他心中所有的杂念全都排挤掉,无形之中,暗合了剑术的要义,剑芒才一出手,便轰然怒发暴涨,竟然交织成一条乳白色的光晕,缭绕飞溅向辛铁石。
辛铁石大吃一惊,他霍然后退,那剑气光晕夹着浓重的嘶啸声,追袭而来,一直飞出两丈余远!辛铁石就觉脸上一冰,这道剑光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条两尺多长的伤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胸膛之下!他惊骇地看着沙月雪,而沙月雪更不停留,跟着又是一剑飙出!
辛铁石有心再退,但背后已然是江玉楼与阎王神医。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阎王神医的手一偏,银刀已然刺破了江玉楼的血脉。辛铁石知道,自己已不能再退!
若是再退,只怕阎王神医的心就会乱,那么江玉楼就会死!如果他不想江玉楼死,那他就必须舍弃,舍弃他的感恩。他能让江玉楼死么?人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人。江玉楼可以为他而死,他为什么不能?他不能让友情牺牲在自身的怯懦中!
辛铁石深吸一口气,他的人突然窜了出去。
冷凛凛的剑光当空挥下,辛铁石就对着这剑光冲了过去。但就在他窜近剑锋的瞬间,他的身子猛地一斜!他能感觉到那柄长剑就贴着他的身躯猛挥而下,只要他慢了那么片刻,他的身子就会被这柄剑一剖两半!时机容不得他停顿,辛铁石身化一股轻烟,倏忽就飘到了段五的面前,夹手抓着他的脖子提起,跟着挥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