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遵旨。”萧敬答应之后,想起张太后尚没有提拨给他们何处兵马,可想想京营京卫等等都在城外,城内虽也有兵马,但如今之际调动不便,府军前卫又偏偏在畿南剿匪,而西厂的人手得盯着钱宁那一行,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儿子算无遗策,老子也能无中生有,更何况钱宁那一头方才是最要紧的重头戏,徐良和张鹤龄就算失手也不要紧!
“皇后,你去清宁宫看看太皇太后,她也唠叨厚照好些天了。”
“是,母后放心。”
等到从乾清宫正殿出来,又对周七娘告了退,萧敬坐在凳杌上出宫城之际,就已经将张太后的那些指令发了下去。他是历经三朝的宫中老人了,被压制了两三年的徒子徒孙如今再次得势,少不得全都提起了精神。等他回到黄瓦东门内司礼监衙门的公厅时,那些少监奉御等等已经都侍立在那儿等着了。下了凳杌的他环视众人一眼,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高公公怎么样了?”
“前儿个晚上下了一场雪,高公公的病情又重了些,听说已经不能下床了。”
听到这话,想到高凤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多年在司礼监只是挂个名,更多的时间都随侍在朱厚照身侧,此前被刘瑾托之以司礼监大事,可硬撑了没几天就吃不消,如今看样子都未必能等到小皇帝回来,萧敬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便沉声说道:“奉太后懿旨,皇后令旨,即刻起外皇城红铺禁军由建昌侯暂领,你们切记各归其位,少走动的好。”
这些人当中既有萧敬的徒子徒孙,也有刘瑾的私人,更有林林总总各式来历不一的人。面对这个有些突然的消息,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规矩?皇上如今暂时不能理事,太后和皇后的话便是规矩!”
一句话噎住了本有些质疑的人,萧敬就遣散了他们,等到了公厅后头供人休憩的次间里头坐了,他眯了眯眼睛,一时便想起了张彩的那封密揭。原本他还有些犹豫,现如今看来却是确凿无疑,张彩自始至终就不曾真的投过刘瑾,而始终是徐勋的人。否则,刘瑾在这次不情不愿离京之前还能留下手书给张彩,让其提防刘宇曹元钱宁和宁王勾结,于是张彩在发现端倪之后立时装病,更建言捉拿宁藩在京城的人,这也太神奇了!
“真真好算计……”
可巧得很,当派去传达张太后旨意的仁寿宫管事牌子丁半山到了寿宁侯府时,却是得知兴安侯徐良正在府上和寿宁侯张鹤龄一块下棋,不由得庆幸起了自己不用一次跑两趟。然而,棋艺颇精的他当见到这两位侯爷,把张太后密旨呈上,又抽了个空子斜睨了一眼那黑白相间的棋局时,顿时眉头大皱。
寿宁侯张鹤龄是个臭棋篓子,这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兴安侯徐良竟是和人半斤对八两!
然而,徐良却没工夫理会人是不是在腹诽自己的棋艺,拿着密旨的他抬头看了张鹤龄一眼,见对方也冲着自己瞧了过来,脸上又是惊讶又是踌躇,他便对丁半山打了个招呼,把张鹤龄拉到了一边。待到确认了张太后所言确实是一桩事情,见张鹤龄仍是举棋不定,他便出言挑唆道:“张老弟,宁王既然窥伺朝堂密布眼线,只要起出这些钉子,你这功劳就是铁板钉钉的。要不是你是皇上的舅舅,太后会把这种好事送上门来给你,还捎带上了我?”
张鹤龄如今已经习惯了凡事问问徐良的意见,想想横竖是徐良和自己一起去,又是皇后姐姐的密旨,他一时心中豁然开朗,当即对丁半山鲜明表态,把人送走之后他方才想起了最要紧的一件事。
“徐老哥,可做这种事情,咱们没人啊?难道还要上京营或是十二团营……”
“那边动不得。”徐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略一思忖便开口说道,“这事情要的是出其不意……这样,去五城兵马司借人!”
徐家位于西城,张家位于北城,西城兵马司和北城兵马司原本就是极其熟络的。张鹤龄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答应之后就立时带着几个心腹家丁赶往北城兵马司,一句有要紧事使唤,又搬出了带过去的一箱银锭子撒下去,立时刺激得那些巡丁人人眼冒红光,即使张鹤龄并没有说借了他们去干什么,也没有人啰嗦半个字。等到一身便服的他带着北城兵马司的这些人到之前商量好的地方和徐良那拨人会合了,他和徐良嘀咕了两句,立时上了马去,眉飞色舞地嚷嚷了一句。
“全都给本侯爷听好了,跟着咱们去砸场子出气,能打趴下的一个都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