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当徐勋上马之后,曹谦也上前提醒了一句。然而徐勋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没事,该出手的时候就不手软,这是我素来行事的宗旨。”
钱宁能特意来走他的门路往丘聚身上泼脏水,那么兴许连刘瑾的门头也走通了。既然如此,他何妨再烧上一把火?要怪就只能怪丘聚自个眼睛瞎了用错了人!至于东厂换了谁执掌……再次清洗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旷日持久是肯定的,他又有何惧?况且,眼下他添了柴,刘瑾当然会烧起一把大火,他不亏!
既然说出了晚上要设宴请徐勋的话,在宫里朱厚照的身边盘桓了一会,强忍着心头恼怒听小皇帝把徐勋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通,刘瑾就立时出了宫来。在私宅那一间偌大的议事厅内,他耐着性子听张文冕汇报了一番投效自己那些文官武将的动向,当听到韩福在湖北又理出了莫大的亏空,他便得意地笑了笑。
“不愧是咱家特意从牢里捞出来的人物,果然有些能耐!”
“公公,公公,平北伯来了!”
尽管刘瑾如今执掌司礼监,可谓是一言既出,应者云集,但距离史上那位立皇帝一言九鼎的威势却还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因而,九千岁这个称呼甚至还不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此时此刻听着下头人的大呼小叫,他顿时眼睛圆瞪,随即诧异地说道:“就算这是来赴宴,人也未免来得太早了吧?”
张文冕看出了刘瑾的意外,当即轻声问道:“公公可要去迎一迎,还是学生代劳?”
“咱家亲自去,总得给他一个面子。”刘瑾弹了弹衣角站起身,走到门边上方才想起一件事来,遂冲着那通报的小火者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不,平北伯还带着……是他手下的亲兵还绑了一个人。”
刘瑾听了老半晌没听明白,遂也懒得再问,就这么身着便服迎了出去。到了大门口,他笑容满面地和徐勋寒暄了两句,这才装作才看见似的打量着那两个亲兵挟持的那个中年人,饶有兴致地问道:“徐老弟到咱家这儿来做客,怎么还带着这么一份大礼?”
“我刚从宫里出来,去探望了叶大人,结果这才听说,旁边那个院子竟是东厂的人买了下来,整日在那里吹拉弹唱,以至于叶大人不能好好静养。我本待去好好说一说,可谁料那些个狗才竟然把我拒之于门外。一怒之下,我就索性让人打上了门。如今这个家伙说,一切都是丘公公的主意,所以我也没了主意,索性就把人带到老刘你这儿来了。”
刘瑾这才明白事情始末,最初的诧异之后,他登时想起了钱宁的造膝密陈。要不是对丘聚的东厂和谷大用的西厂都信不过,他又怎么会特地组建内行厂,甚至把钱宁撬了过来?如今徐勋既然肯当这恶人,他就更没有顾忌了。
因而,他立时皱眉说道:“竟然有此事?这也实在是太过头了……这么着,今晚上咱家也请了老丘,回头我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第八卷 会当凌绝顶 第559章 谁借谁的刀
沙家胡同刘府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到如今也才不到一年而已。然而,只要来人肯奉上忠诚和钱财就一贯对人敞开大门的刘府大门,这一日却是罕有地异常难进。一众备了重礼登门的外官们听说这一晚刘瑾要招待贵客,在最初的失望之后便都明白了过来。虽有不少人悻悻而去,但也有更多的人仍不死心,打算守株待兔看看能否有今晚来赴宴的大人物瞧得上自己。因而,当徐勋及其属下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了刘宅,顿时引来议论纷纷。
“瞧见了没有,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平北伯!”
“这称呼也就管用几天了,你看着吧,不出数日,这爵位至少升一级!”
“升两级也不奇怪,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是信赖平北伯,啧啧,听说皇上甚至招过人大被同眠……刚刚这五花大绑的不知道是谁,竟然敢犯在这位大人手里……”
在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恶意揣测的议论声中,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随着巷子外头再次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顿时有人伸长脖子往声音来处望去,当看见那一行十几个人风驰电掣地拐弯进来,仿佛丝毫不顾忌是否会因为不小心而踩踏到谁,众人自然纷纷往墙边闪避不迭。有一个动作慢的仆役甚至被高扬的马蹄一下子踢中了,好一会儿方才整个人抱着手臂连滚带爬地坐了起来,嘴角已经是隐现血丝。
当瞧见头前那个身穿蟒袍五十出头的老者一马当先昂首从正门进去的时候,一时间四周围议论的声音便大了起来。新来的问老人,而老人也往往不太清楚,到最后还是一个老军官嘿然笑道:“诸位孤陋寡闻了吧?那是提督东厂的丘公公!他很少到刘公公这儿来的,今天竟然这样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心情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