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同则运不同,纵使事同也是枉然。如同大人,近日便有福延子侄之喜。”
就这么截然不同的批言,马永成魏彬罗祥回宫之际,面色心情就全然不同。被批了会有横祸的魏彬一句话都不想说,上马出了直街就打马往前风驰电掣,后头的马永成罗祥一个不留神没叫住人,下一刻人早就没影子了。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苦笑说老魏就是这性子,一个摊手道人有旦夕祸福,心里却都不免存下了一丝犹疑。然而,等他们回到西安门,却得知魏彬并未回来,顿时都有些奇怪,可也没理论,打了个招呼就各回各的衙门。
直到晚间,两人方才先后得到消息,道是魏彬纵马疾驰往城外去,结果因为恰逢府军前卫操练军马,他马失前蹄直接栽到了路旁沟里,所幸救得及时,也就是惊吓之外崴了脚,若再跌得狠一些,兴许连命都没了。这时候,马永成和罗祥顿时齐齐打了个激灵,随即慌忙去见魏彬。果然,两人在那里碰头一遇到人,魏彬就在那大骂罗清妖人,他们俩安慰了两句就赶紧退了出来,结果才到马永成那司设监的门口就遇着了瑞生。
“马公公,罗公公。”
如今瑞生日日随侍在朱厚照身边,反倒是他们八虎各自有各自的职司,不能像从前那样日日在御前伺候,因而马永成和罗祥见瑞生恭敬行礼,马永成顿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什么风把最是大忙人的小瑞公公吹到我这破衙门来了?”
“是皇上命小的来对马公公说一声。”瑞生说着就对马永成又行了个礼说,“之前皇上答应了马公公,升您兄长马钺的官职,结果旨意下到兵部的时候却出了岔子,错写成了您的从兄马钊,兵部已经报了上来。皇上说,既然是喜事,索性双喜临门,也懒得改了,马钊实授锦衣卫百户,马钺也一样实授锦衣卫百户。”
一听这话,别说是罗祥愣住了,就连本该大喜过望的马永成也呆在了那儿。瑞生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见两人一丝喜色都没有,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马公公罗公公,莫非这有什么不妥?此前他们都是冠带舍人,如今都升迁了,是好事啊!”
“是好事是好事!”罗祥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便在瑞生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回去见皇上,老马一会儿就亲自回去谢恩!”
等瑞生答应一声去了,罗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马永成说道:“好了,你别发呆了,这样的大好事也就轮着你马家,这下你几乎和老刘老张他们并肩了,老刘封了三个侄子,老张是两个兄弟。快去谢恩吧,这事儿给说准了,总比老魏倒霉了好!”
“好是好,可真太神奇了些!”马永成终于回过了神,苦笑一声就冲着罗祥点点头道,“总之下回得去好好领教领教这位罗大士的传道,这会儿我先走了,也不留你在司设监坐,有话咱们回头慢慢说!”
见马永成走得飞快,罗祥一面往回走,一面却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所谓的横财。眼看就快到自己的衙门时,他一个不留神,旁边就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大吃一惊的他正要叫嚷,身后跟着的小火者就叫了一声谷公公。看清那身躯越发滚圆的人确实是谷大用,他松了一口大气,随即埋怨道:“这黑灯瞎火的,老谷你突然窜出来,要吓死人不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找你是好事!”
谷大用大大咧咧地放开了手,随即就抱着双手说道:“老刘推行的那些新政你听说了吧?其中就有让御史下两浙去清查盐务,追索历来的积欠。我那西厂刚查出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也有些猫腻,想向皇上请示派个人下去核查核查。两淮那地方你是知道的,淮盐甲天下,那些盐商是真正贼富,所以我不想便宜了别人。老罗你正好闲着也是闲着,要你愿意,你亲自走一趟,我让西厂的人配合你行事如何?”
罗祥不想谷大用竟然说的是此事,一时间大为措手不及。然而,站在那儿踌躇了好一会儿,他不免有些怦然心动。须知他如今经管的那个衙门确实是油水不多,而他是宫里鼎鼎有名的大太监,跑一趟南边这所得可想而知。思来想去,他便假意说道:“这样的好事,老谷你怎想着我?你那身边人想着这差事的人应该多了,就是你自己,家里也开销不小。”
“咳,他们这些都是小字辈,不比咱们多年交情。至于我那个弟弟,不去说他,我给了他一个前程,又是宅院车马,开销什么我可不会惯着他。再说了,我另有进项,总不能把所有好事都占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