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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面上摆出的架子很大,但是,在范志明毫无挑剔的礼节面前,陈诚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做出了让步,一口答应了让侍卫亲军司的人搜检陈府,根本没有开出任何条件。在一群亲卫呼啦啦地散开来时,他便和范志明对面而坐,悠闲自得地喝起了茶。

接到了范志明眼色的崔夙舒了一口大气,连忙加入到了那些前去搜检的亲兵当中。而由于上司事先吩咐,这些亲兵全都把她当作了主帅的心腹,态度上自然恭敬十分。当她漫无目的地走过好几处地方,跨入一间小院的时候,正在四处查看的好几人便纷纷打了招呼。

虽说是搜检,但是这却和抄家大不相同,再加上陈诚安身份特殊,因此排查的重点在于人而不在于其他,一群亲兵也就是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便把目光放在了院子中低头站立的一排人身上。

“冯爷!你看,这是册子。”

见旁边的一个亲兵递过来一本簿册,崔夙顿时愣了愣,紧接着的一声冯爷更让她觉得哭笑不得。面对对方的巴结,她只得无可奈何地翻了几页,正想随便敷衍过去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了几个仆役中的一个中年人。

尽管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尽管身上一袭青衣小帽,尽管腰身亦是弯得极低……但是,长年和达官显贵打交道地崔夙很快看出了端倪——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仆人。

不动声色地将簿册还给了刚刚那个亲兵。趁其他人盘问的时候,她仔细在一旁打量着那个中年人,经由那熟悉的眉眼以及对方不留意时流露出来地表情,她隐隐约约有了一个轮廓。

然而,这种时候却不是什么盘问的时机。但经过刚刚几个亲兵那么一核对,她还是记住了那个很寻常很普通地名字——陈安。离开院子的时候,她悄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见其几乎是立马直起了腰,心中登时更加确定了刚才的判断。

若是寻常的亲戚或是朋友,陈诚安必定不会玩弄这手移花接木;而若是有什么嫌疑干碍的黑道人士,亦不会留下这样明显地破绽。此人是官员,官品不低,肯定和陈诚安有什么密切的关系。掌握这样一条线索,崔夙自然知道是极其有利的。

等她和其他几个亲兵回到厅堂的时候,两位大佬仍然在那里对坐喝茶神情轻松。当听到没有搜出什么可疑人的时候。范志明脸色纹丝不动,但在崔夙看来。陈诚安却似乎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正当她寻思着该怎样利用这件事的时候。外间突然响起了一阵炸锅般的声音。

“不好了,西头院子里出事了!”

听到这个声音。无论陈诚安还是范志明全都勃然色变。须臾之后,一个黑衣亲兵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厅堂,一头扎在地上报说:“大人,不好了,西北角那个院子里出事了,一个仆役突然暴起伤人,刺伤了他一个同伴之后又伤了我们的人。弟兄们群起而上制服了他,谁知道他居然自尽了!”

西北角?崔夙本能地心中一沉,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发现可疑人地院子可不正是在西北角?可不管怎么说,自己并未揭穿那人的身份,不会有那么巧合吧!

这是一天之中的第二场自尽事件,此时不单单范志明脸色难看得紧,就连崔夙亦是脸露灰白。若不是那顶头盔掩去了她地大半脸部,只怕很容易被人察觉。她从自己这个方向看去,只见陈诚安的右拳一下子抓紧了,额头青筋毕露,脸上地肌肉更有痉挛地迹象。

一行人匆匆来到那个院子,只见群亲兵围着一个地上死活不知的人,而另几个则在为一个青衣小帽地仆人裹伤。崔夙定睛看去,正是刚刚那中年人。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刚刚的镇定样子,左臂上虽然缠了一大圈白布,却仍旧能看出鲜血淋漓的模样,整个人直哆嗦,上下牙齿也正在打架,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几个亲兵上来行了礼,就有人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说:“大人,就是此人下的手!”

陈诚安一眼就认出地上那尸体又是一个在自己府中呆了十几年的老人,此时不免又惊又怒,立刻和数月前那个刺客联想了起来。

两个都是跟着自己多年,从未引起过自己疑心的老人,偏生做出的事情都如此惊心动魄,他还自诩家中上下犹如铁桶一般,简直是丢人现眼到家了。最最可虑的是,这次不像上一次那般神不知鬼不觉,范志明就在跟前,要打圆场哪里那么容易?

范志明略问了几句,目光就转至那个惊魂未定的仆人身上,定睛细看了片刻便轻笑了起来:“王爷富贵已极,就连使的下人也与旁人不同。这位仁兄别说王府,只怕是宫里亦使不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