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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已经被王同皎这一席话给说得心怀大动,此时听到这建议,她竟是本能地点点头。等到跟着王同皎来到了一个四周都是绿树掩映的院子,她方才想起如今这是孤男寡女,顿时提起了警惕之心,一只手连忙悄悄握住了自己腰中的那个带钩。

然而,王同皎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径直进了中间那屋子。宽敞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一个硕大的丹炉,旁边还有两个正在看守丹炉的童子。这时候,凌波终于想起了贵族中间蔚为流行的炼丹术,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对于那些想要求长生却送了性命的人,她自然没有多大好感。

王同皎越过那丹炉,从后头的架子上取了一个锦匣,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的愤世嫉俗和讥诮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你看到的丹炉是用来炼五石散的,我既然没法求酒醉,就只有用这个方才能领会到那种神仙似的境界。”说到这里,他忽然轻轻一弹打开了那锦盒,信手将一个瓷瓶朝凌波丢了过去。

“这是我炼制五石散时意外炼出的一种小玩意,既然和七郎你有缘,便送给你留个纪念吧!这药对于外伤有奇效,只要一丁点就能止血生肌,只不过我再想炼制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凌波捏着那个小小的瓷瓶,心里头除了迷惑还是迷惑:“你我今天只是初识,为何……”

“人生在世不外乎一个缘字,我看你合眼缘,我想你答应到这里来大约也是同样道理!男女之间若是如此叫做一见钟情,却不知道我们两个大男人有这种感觉叫做什么。我只希望七郎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到这里坐坐,陪我喝喝酒,就这么简单。”

第九十六章 从天而降的大哥

交浅言深的事情,凌波素来是不肯做的,所以适才在聚贤亭中和众人厮见时,她一直都淡淡的,当某些人说出某些过激言论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出口提醒制止。她又不是真的想来当卧底,当然没想和这帮人走得过于亲密。毕竟,以武三思的为人秉性来说,只要他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痛恨武家的小团体,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苗头连根掐断。

可事实偏偏和她的设想大相径庭。那些人对朝政肆意指斥,甚至连武三思和韦后的奸情也敢拿来辱骂,这也就算了,可她不但在这里看到那些东晋名士曾经疯狂服用的五石散,更没有想到王同皎用它作为麻醉自己的良药。揣着那个瓷瓶回到了聚贤亭,她又被王同皎拉着喝了一轮酒,好在这时他用五石散佐酒服用,很快就燥热地出去散步了。

直到确定王同皎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她方才急忙将张仲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旋即站起身来。又喝了这么好几杯,刚刚坐着的时候还觉着好,这一站起来,她便感到脑袋发昏脚下虚浮,再看看四周好几个大酒瓮还有那三个烂醉如泥的人,她顿时只得扶着那柱子挪到了亭子外边,任由那犹带着寒意的春风吹了一会,这才踉踉跄跄往外走。

好在她的认路功底相当不错,顺着那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小道居然成功回到了最初的庭院。然而,如果说刚刚那里头还是放浪形骸,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堪入目,而陈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望着那些滚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她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旋即一把捞住了一个刚刚偷看得起劲,现在却想溜号的仆役。

“我带来的那两个随从在哪?”

“在……在外头大院子里头……”

瞧见那仆役虽然话说得不利索,眼睛却贼溜溜地朝自己脸上看,正在气头上的凌波忽然阴恻恻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人从那个侧门扔了进去。听见里头扑通一声后便是一阵嚷嚷,紧跟着又是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拍拍手便摇摇晃晃地向外走。穿过几个门头,她终于看见了已经急得团团转的朱颜和陈莞。

“公子,你可是出来了!”

朱颜喜出望外地奔上前,见凌波浑身酒气顿时大愕,慌忙示意陈莞搀扶了另一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往外头走。到了门外看到此间仆役牵出了已经洗刷干净的三匹马,她顿时犯了难。自家主子分明是喝得半醉,这怎么骑马回去?就算骑术好不会摔下来,万一吹风吹出个风寒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朱颜陈莞你们俩去牵马,我自己能走,待会找个车行雇马车回去。”

凌波虽然没有酩酊大醉,但她也没打算逞强到醉醺醺地骑马。看着陈莞朱颜手忙脚乱地牵马,她便扶着墙根慢慢往前走。这时候,原本觉得凉爽清新的风忽然变得燥热了起来,让她很想拉开领子,或是干脆脱下外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