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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种人走茶凉的情景,上官婉儿不怒反笑,站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把原先的四个宫人和新来的一起叫了过来,沉声吩咐道:“从明天开始,除了中宫韦皇后和外头几位公主那边,这内宫甭管有谁来拜会,一律挡驾,就说我不奉旨不得私见宫眷。”

四个旧人心领神会,四个新人就有些莫明其妙了。还不等上官婉儿再吩咐什么,外头就忽然响起了一阵笑声:“上官姑姑这么狠心,敢情这门头我以后也进不来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上官婉儿往外一张望,立时瞥见门外探出来的一个脑袋,顿时莞尔。她随手打发了众人离去,这才上去一手把凌波拉了进来,没好气地嗔怒道:“我还以为你都把我这个姑姑给忘了!下午晚上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连一份礼物都置办不起么?”

“姑姑高升婕妤,我怎能不来贺高升?”凌波眨了眨眼睛,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盒子,“南市天香斋最有名的贵妃红,我可是特意带回来的!”

“死丫头,就你最吝啬,贺喜只用一盒点心!”

“是谁说,天香斋的贵妃红比黄金更讨人喜欢的?”上官婉儿的冷眼吓得了别人,凌波又哪里会吃这一套,这才把另一只手从背后拿了出来,却是一个长长的匣子,“不过要说贺喜,这是我前几天特意从琴心阁中弄到的琴弦,若不是赌斗赢的,人家可是千金都不肯卖!”

上官婉儿原本只是说笑,待听说凌波居然特意找来了这个,心中自是高兴。把那琴弦匣子交给一个宫人令其收好,她便和凌波相对而坐,打开那盒贵妃红,拈起一块尝了,脸上渐渐露出了回味的微笑。要说美味宫中应有尽有,她却始终记得小时候在掖庭充奴婢,母亲用纺纱织袜的钱换取一小块点心的往事。

见上官婉儿那明显怅惘的表情,凌波也不多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只听对面传来了一声难以抑制的长叹,再凝神看时,那表情已经无影无踪。

上官婉儿合上了点心盒子,悠悠说道:“今天,我去见陛下和皇后的当口,张柬之正在力陈诸武该杀,恰好那个混球上书请免王爵,于是陛下连道他明事理,结果张柬之讨了老大一个没趣。现在看来,这一关武家大约暂时是过去了。”

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虽说不耐烦管武家的事,但自己姓武这个事实却不容忽视,因此凌波也没忘了合掌道了声谢天谢地。只不过,什么武三思恰好上书,若不是上官婉儿的情报准确,这时间能卡得那么准?可怜的张柬之,那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气闷呢!

她正想着,耳边又飘来了上官婉儿的一句告诫:“对了,你这些天在外头闲逛小心一些,洛阳令报说城中如今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物,你别仗着有功夫就掉以轻心!”

凌波心中一震,旋即苦笑了起来。今天她碰上的那个裴愿,可不就是来自庭州的身份不明人士?

第十一章 半夜里的突然袭击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日虽说是正月十四,但由于先前的大雪过后放了好几天晴,因此天上一丝云彩也无,现出了一轮滚圆的明月。然而,也不知是季节还是其他缘故,那月亮固然大了圆了,但明显有几分黯淡。相反倒是四周的群星争相放出璀璨光彩,在黑色的夜空中星星点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作为仙居殿这天晚上最后的客人,凌波并没有回去。仙居殿和临波阁之间很近,她又和上官婉儿的关系非比寻常,晚上住在这里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只不过,这是上官婉儿高升婕妤之后的第一夜,次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因此便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义。

夜色已深,上官婉儿打发了宫人都去安歇,只留下了心腹侍女珠儿看门,少不得按照惯例在卧室中摆开了棋盘,拈着黑白棋子和凌波彼此对杀了起来。虽说有模有样,但两人的棋力都只不过寻常,这来来回回中间疏漏无数,三盘最后竟都是平手,这不禁让两人对视而笑。

“不来了不来了,我们俩下棋那都是半斤对八两,没来由让人笑话,还不如来一盘双陆来得自在!”

上官婉儿笑着撂下了棋子,忽然打了个呵欠,见凌波也在那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盹,不禁有些好笑,使劲推了推她便示意各自去睡。然而,还没等两人收拾停当分别就寝,外头就忽然响起了一阵大呼小叫。不一会儿,就只见珠儿一阵风似的奔了进来,脸上既有惊惶,亦有惊喜。

“上官婕妤,陛下……陛下和韦皇后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