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屈突申若,贺兰烟这个雍王妃毕竟自幼养尊处优,在大事上就迟钝些,屈突申若这么一说,她便奇怪地问道:“太子哥哥素来和贤儿交好,如今这一病显然不是三天两头能够好的,让贤儿暂代太子监国就真的不行么?”
许嫣见屈突申若但笑不语,便上前拽了一下贺兰烟的袖子,低声解释道:“贺兰姐姐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亲王监国执政的?纵使有,那也是国无太子的状况。如今说是暂代太子,到时候必定就是取而代之了。六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家伙怕麻烦!”贺兰烟连连点头,打断了许嫣没出口的那半截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恼意,“要不,我出去打发了那些不知趣的家伙?”
贺兰烟刚刚一语道破关键,屈突申若不禁莞尔,却自个先站了起来:“贺兰你不耐烦和那些家伙打交道,还是我出面。上官相公那几位没那么多心思,反倒是如今这些人都以为六郎是当年的魏王李泰,想要捞一把拥立之功呢!等六郎洗完了你们对他说一声,也好让他知道,这些天我们替他挡了多少麻烦!忙着张罗这些狗屁事,父皇的生日都要耽误了!”
随着这一句毫不淑女的抱怨,屈突申若率先出了房门,而剩下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尤其是素来不拘礼法的贺兰烟更是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而许嫣虽说觉得那两个字不雅,但想想自个的老名士祖父也曾经骂过娘,倒不觉得有多少稀奇。结果,李贤一身宽大袍子走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一个傻笑一个微笑。
“申若呢?”
“申若你个头,就知道申若姐!”贺兰烟没好气地一个箭步上前,恶狠狠地在李贤腰上掐了一把,不等他呼痛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旋即才双手叉腰道,“申若姐去前厅见客了,都是因为你回来的缘故,阿猫阿狗全都跑上门来奉承,都想着你当太子呢!”
李贤正在那里用宽松的巾子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乍听得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手中的巾子立刻扔了,那表情犹如见了鬼似的。紧跟着,他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又把目光看向了许嫣。
“这些天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都说得有板有眼,其中最多的一种就是说天后更喜爱雍王,所以趁太子病重欲立雍王为太子。”许嫣说到这里,看见李贤一下子目露杀机,不禁也骇了一跳,赶紧又解释道,“那些上门的人都是申若姐应付,若不是关了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早就闭门谢客了。”
倘若说李贤一直就觉得太子这一病未免太不是时候,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对间接造成这件事的太子昭训明徽恨之入骨,顺带更恨起了先前的丹药风波。他好容易把李弘勉强调教成了健康青年,如今全都泡汤了!
眼珠子一转,他忽然扔下巾子建议道:“外头让申若应付着,你们两个去换衣服,我们去……”
一个去字刚刚出口,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紧跟着,一个人影便好似一阵风一般扑入了他的怀中,差点把他撞翻了开去。
“六哥,你终于回来了!哇,我早上去看七哥,他们说,他们说七哥他的风寒忽然加重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是相思病还是恋母癖
大唐的稳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仅仅象征着温饱,但是对于功勋贵戚家的那些男男女女可以说就是天堂了。只要不惹出大事情,欺男霸女的时候没碰上某位逛街的公主县主,跃马长街的时候不会不小心碰倒了某位隐退国公,教坊争风吃醋的时候不会遇到那位皇家的贵人,那么,这小日子大可逍遥。
倘若不叙官职,仅仅从爵位的序列来说,除却太子李弘和雍王李贤,英王李显算得上是长安皇族中最舒服最尊贵的一个。他前头有不少皇叔甚至皇叔祖,但这些人就算不是在封地,也不会和公然和皇帝的儿子过不去,再加上他天性好玩,狐朋狗友只比李贤少不比李贤多,所以这长安城李六郎固然是一块招牌,李家七郎在斗鸡溜狗赛马的人当中也是叫得响的。
正因为如此,李显病在床上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痒痒,可上门去探望却都被挡在外头。也只有太平公主李令月这样没人敢拦的小姑奶奶,方才能够不管不顾长驱直入。
然而,一丁点大的她哪知道什么病重病轻,发现李显呆愣愣地躺在床上发呆,叫了无数声没有反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一会哭一会笑,她的小脑袋瓜怎么转得过来?回去一问上官婉儿和阿韦,结果,两个小丫头聪明归聪明,对这种事情全都没见地,索性怂恿着她来找李贤,顺便也一起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