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空有令,一旦你醒来,三天之内不得随意走动。隔壁就是你的宿处,我和小慕容都会在这里守着,免得你胡来……”
此时此刻,李贤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家里三个管家婆,如今这素来文静娴雅的苏毓居然也管起了他,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可靠么?就在他的耳朵自动过滤那些唠叨警告的时候,外头忽然想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紧跟着,大门就被人推了开来。
“啧啧,你这回真是遇到克星了!我素来还以为小苏文静,谁知竟丝毫不逊色于申若!”李绩笑呵呵地进了房间,见苏毓忙不迭地起身,他便伸手按了按,面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小苏,雍王素来任性不听人劝,别人只怕也看不住他,我就把人交给你了!”
“司空大人放心,我一定看住他!”苏毓毫不犹豫地拱了拱手,寻思李绩此来必定是有事要和李贤说,又瞥见背后还站着一个据说是朝廷特使的家伙,她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司空大人,雍王昏睡了三天这才刚起来,嗓子如今还不好使,若您有事,还请长话短说。”
听了这话,李绩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微妙,就连他身后的王汉超也一下子愣住了。至于李贤本人则是连连点头,想要称赞苏毓聪明,奈何这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狐狸欣然点头,把苏毓打发了出去。
李绩一屁股在李贤对面一坐,回头招呼王汉超一块坐下,这才嘿嘿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上回在西北有申若相陪,如今还有小苏为你说话。只不过,你家那三口除了许嫣还好相与,其他两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回去之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贤咬牙切齿地瞪着满脸幸灾乐祸的老狐狸,想要骂人奈何嗓子又不好使,只能在那里干瞪眼。这老狐狸说得仿佛他已经把小苏吃了似的,天知道他还什么都没干过——勉强要算的话,他也就只是在一时着急的情况下拉过她的手,仅此而已。
李绩和李贤师徒多年,斗法也不是一两天了,平日没少被李贤的伶牙俐齿滔滔不绝给噎得背过气去,今日李贤除了瞪眼没法反击,他自然觉得大为快意。但此时瞧见李贤仿佛还差一点就要发飚,他就及时止住了趁势进击的打算,笑眯眯地揪了两下自己的胡子。
“王汉超我就不介绍了,你和他的交情长得很。此次他奉了陛下旨意过来,有什么事情由他和你说!”李绩忽然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刚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遂从袖中取出一个红绸包袱搁在了桌子上,“你不在的时候我暂代了一下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如今你既然回来,这职权我就交还给你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就骑了那么一会的马就腰酸背痛……”
望着老狐狸唠唠叨叨自顾自地推门离去,李贤的脑门上顿时爆起了一根青筋。奈何他如今就是想吼也没有声音,只得按捺下了满肚子火气,紧跟着就用充满疑问的眼神去看王汉超。
就像李绩所说,王汉超和李贤是老交情了,认真算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老部下老心腹。知道李贤此时此刻没法开口,他就直陈道:“朝中因为殿下那份公文争议了很长时间,最后两位陛下乾纲独断,认可了殿下的意思。当然,那份公文是掐头去尾的,群臣知道的只是冠冕堂皇的内容。”
这么说,王汉超还知道那些谋划?看来这家伙如今混得不错嘛!李贤点了点头,抬手示意王汉超继续往下说。
“太子如今身子大有好转,只是天后陛下怜太子监国辛劳,再加上天皇陛下亦是有精神处分国事,所以大小事情如今多半是在紫宸殿议决。只是……”王汉超说着就停住了,面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过了老半晌才下定了决心,“我听到一种传言,说是陛下风眩虽然发作渐少,然则视力越来越差,有的时候似乎连奏折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李贤被那天皇天后的称呼弄得极其不自在,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猛地心中一紧,想起了当初这皇帝老爹曾经说起的事——这风眩虽是脑疾,但似乎会影响视力,甚至引起失明。可是,他分明记得李大帝的病情大有好转,怎么忽然又有这样的迹象?
“我临行前,上官相公曾让人悄悄知会,言道是请雍王尽早西归,以防谗言生变;太子相送的时候也曾说过诸兄弟和太平公主想念殿下,殿下家中王妃等也都盼着殿下早归,若辽东大势已定,就请及早回去。”王汉超说到这里,忽然苦笑着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这是代国夫人命我带来的,说是务必转交殿下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