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人不知。”
虽说那小内侍傻了眼似的老老实实回答了这么一句,李贤也没多计较。以他老妈治下的手段,这能让风声流露出来那就是怪事了,除非他亲自出马打听还差不多。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李弘,他遂代为将人打发了出去,可一瞥见苦巴巴等在那里的三个信使,他忽然心中一动。
这一送朝廷,二送他李贤,按理说只要两个人就够了,怎么会偏偏有三个信使?心里想着,他索性也就问了出来,结果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那个年纪最轻的就向前跨了一步。
“刘将军还有信让我们送给刘正则相公。”
这刘仁愿果然还是惦记着当年的交情!李贤不顾仪态地耸了耸肩,就发现李弘正在那里瞪他,赶紧恢复了站相,便向那该往刘家报信的信使把手一伸,笑眯眯地道:“把信给我,我到时候走一趟刘宅替你送过去!”
那信使原本还犹豫,却不料身旁的枣红脸老大一把将他拉了过去,附耳低声叨咕了几句便摸出信递给了李贤。摩挲着那一模一样的材料纹理,李贤这心里立刻盘算起了该用什么法子好好偷看一下。
这时候,旁边的李弘端详着那熟悉的盘算表情,再瞧瞧对面三人的期冀,最后没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该让刘老头出山了
刘仁轨家在长安光德坊,恰是一等一的黄金地段。
这长安一百零八坊,地段有繁华有荒僻,其中朱雀门以南的三十六坊由于比其他的坊都要小上一半,所以历来不是权贵所喜。而出于进出皇宫方便考虑,这首选当然就是皇宫周围的几十个坊。光德坊左邻西市,旁边就是安化门大街,再拐个弯就是春明大街的皇城,这宅子不说,地皮就是寸土寸金,要不是李大帝的赏赐,刘仁轨还住不进这座宅子。
李贤在骑马拐进光德坊之后,顺带跑去了某地视察了一下——这年头还没有京兆府这个称谓,他这个雍州牧其实若真正说起来也就是后世的京兆尹,只不过不管事而已。这雍州廨就在光德坊之内,而且就在刘仁轨家隔壁,隔着一堵墙头,甚至能听到刘家人的咳嗽声。
当然,他是心满意足了,而负责陪同的雍州长史陪着他四下转了一圈,最后把人送出门去的时候,也没弄清楚李贤这一趟来这里干什么。
雍州廨转了一圈,出门之后,李贤便理所当然地上了刘家。敲开门报上名字,就只见那中年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又看了看那寥寥两个随从,最后虽说没怀疑他的身份,却还是用极其为难的语气解释说,自家主人还在养病,只怕不方便会客。
这话骗骗其他人还好,但李贤哪里会为之所动,笑眯眯地就搬出了李弘这尊大神,道是受了太子委托前来探望刘仁轨,顺带还表达了皇帝皇后对这位宰相的牵挂。这个时候,他大手一挥,门口左边忽然出现了一辆大车,隐约可见上头堆了三个大箱子。
这时候,那门子终于不敢再用官方语言搪塞,一面派人进去通报,一面把李贤一行请了进来——事实上,现如今在刘仁轨告病的当口,家里的副总管亲自到了门上看守堵人,就是如今这中年门子。虽说搞不清楚李贤的来意,但本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原则,他还是打点了十万分精神应对,就怕这位出了名不好应付的忽然来上一招窝心脚。
很快,刘夫人亲自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迎接,陪着李贤说了一会话,就被李贤送来的礼物给吓了一跳——既不是补品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而是满满三箱子的书。虽说都是新印本而不是古籍,但刘夫人知道丈夫的秉性,知道这礼物比什么都能打动刘仁轨,自是更加不敢怠慢,最后打发了一个儿子进去报信,又坐了一盏茶功夫就把李贤带到了刘仁轨房中。
养病养了一个多月,原本就满面红光身体极好的刘仁轨如今看上去更硬朗了,看到李贤的时候还准备下床行礼,却让李贤一把给按了回去。
“刘相公还没销假呢,给我来这么一出,传扬出去我罪过就更大了!”
刘仁轨号称儒将,这个儒字没人能提出异议,所以他虽然年纪大了身板还好,可终究抗不住天天练武的李贤,挣扎了两下便干脆顺其自然地坐下了,又朝自己的夫人和两个儿子丢了个眼色。等到人都走了,他这才咳嗽了一声。
“我这只是小病,只因还没去根,这政事堂也不缺人,所以我干脆就多休息两天,倒劳烦太子和雍王惦记了。加上上次这一趟,雍王殿下这都来第二回了,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李贤却不理会刘仁轨缠枪夹棒的言辞,微微笑道:“我大唐武将不少,但是像刘相公这样神奇的儒将却不多见,我惦记刘相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年你还在海东的时候,我还对刘将军问过你的事,那时候谁会想到今天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