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李贤来说,贺兰敏之的回来他压根没功夫注意,什么身世之谜之类的勾当也暂时更不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这辽东连传捷报,一封封的报捷文书堆满了中书省的案头,而他老爹一个激动之下,几乎又犯了风眩。因此,秦鸣鹤忙前忙后累死累活,还得应付李治对前线战局的好奇心,又想到自己如今这幅模样都是李贤害的,于是,气急败坏之下,他干脆进言让李贤搬进宫里住,还用了好名头叫以备咨议,而帝后居然二话不说答应了。
按理说李贤原本的住处在太极宫武德殿,但李治嫌武德殿太远,武后更觉得走动不方便,这一对至尊夫妻双双一合计,竟是决定让李贤住在含凉殿的东配殿,以备随时召唤。于是乎,年纪尚幼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和豫王李旭轮乐得一蹦三尺高,就连上官婉儿和阿韦也是喜出望外。
虽说李贤对住在宫中并不抗拒,但是,他如今是自由懒散惯了,这老妈眼皮子底下过一天两天也就算了,可这好几天下来,饶是他精力再好,也免不了累得发慌,甚是佩服兵部派来的那两个年轻官员的好耐性。
文治武功之中,作为帝王往往最重武功,李治有一个武功盖世,征东征西几乎无往不利的老爹,当然最渴望在这一点上超越太宗李世民。所以,对于太宗生前最大的败绩高句丽,他那关心绝对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概括过去的,当初身体好的时候天天过问,如今身体不好却捷报频传的时候,他原本歇下去的心思猛地又提了上来。
“果然不愧是百胜将军,李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希望!”
瞧见李治在那里激动得咚咚咚捶榻边的案头,李贤瞥见那两个年轻官员想要劝解又不敢,只得干咳一声,委婉劝谏老爹不要太激动,顺便附和着称赞了一下辽东的大好战绩,将士上下用命功勋卓著之类的话。他这本是无心之语,结果李治恰好想到了当初李贤在西边的大胜,又想起朝廷在东西问题上的政策倾向问题,愈发觉得这个儿子懂事。
没来由得到了老爹的赞许,李贤自个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辽东主帅是李绩,前锋将军是薛仁贵,再加上李敬业也在,盛允文从西边战场上下来也被他推荐上去了,再加上林林总总走了他的门路得以去辽东建功的好几个低级军官,他说两句好话很正常吧?
兵部的两个年轻官员详细解说了唐军拔南苏、木底、苍岩三城的情况,瞧见君王神情振奋,其中一人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其他道理,忽然趁热打铁地提了一句,道是安西大都护府也打了胜仗。这话题一开,李贤自是来了兴致,李治也同样追问了一番。
原来,吐蕃先头进攻吐谷浑吃了大亏,暂时没有余力窥伺安西四镇,因此,由于李贤先前抓到了那条西突厥余孽的大鱼,李弘又进言让裴行俭进军,这位安西大都护趁机拿出了剿抚并用的手段,在西域很是来了一通大扫荡,不但让野心勃勃的疏勒王消停了下来,更是以一千破八千,打得李遮匐余部全数西窜。
“这安西大都护府自从设立以来,还从不像如今这样威名远播,裴行俭果然了得!”
李治赞赏了一番之后,竟是选择性遗忘了昔日正是自己听从武后的话,将裴行俭这个长安令贬到了西域,反而洋洋自得自己用对了人。而李贤闻听黑齿常之也在建功将领之列,自然也庆幸自己当初主动放人并没有错。
两个兵部官员都还年轻,年轻自然有锐气,有锐气自然就还未被官场上那一套规矩潜规则了,对李贤这位敢亲自上战场的亲王都很有好感。再加上这几天有李贤在场,他们少受了不少责难,自然就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顺带一提契苾何力安抚吐谷浑大见成效,言下之意不外乎是提醒了一下李贤在这件事上还立了大功。
不说起这事也倒罢了,他们一提到这个,李贤登时想起自己回到长安之后就被诸般事由缠住了手脚,把那个吐谷浑王子慕容复带回来,就把人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竟是忘了去理会他。
而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李治竟也被这件事吊起了心思,冷不丁就问了一句:“贤儿,你不是从吐谷浑带回来一个王子,听说汉名叫做慕容复的,如今怎么样?”
“……”
李贤无可奈何地卡了壳,所幸旁边那两个都是消息灵通的,其中一个矮个年轻人当下就笑道:“陛下忘了,太子殿下先头请旨,让那慕容复在东宫崇文馆读书。听说他虽是番人,却很是勤学,崇文馆的几个师傅都对他很是赞许,就是太子也曾经对外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