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不碍事你头上出那么多汗干吗?
李贤瞧着冯子房油光光的额头,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也希望不碍事,只怕这天不遂人愿,所以过来看看而已。你既然这么说,我可回去睡大觉了!”
冯子房是知道好歹的,赶紧陪笑道:“殿下这是替我操心,我怎会不领情,不若在这里等等。如果没什么大事,殿下再回去睡个好觉不迟!”
长夜漫漫,两个大男人对坐着,自然分外无趣,索性就拿来了酒对饮。李贤是个酒桶,冯子房的酒量同样不差,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盏,觥筹交错之间顺带谈谈风月,时间竟是过得飞快。等到冯子房半醉半醒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明府,明府!”那差役不管不顾地一推门,见到上司和李贤正在那里喝酒,登时愣了一愣,旋即方才记起自己的职责,“是归义坊房宅着火了,听说是被贼人闯入,还伤了房小姐,如今房家上下乱成一团,金吾卫已经把归义坊封了!”
听到一个房字,李贤就觉得事情不妙,待听说房芙蓉受伤,他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上前一步逼问道:“可知道是哪里来的贼人?”
那差役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找了个房家下人问了几句,他们那里如今乱了套,只知道房小姐受伤,贼人逃遁,其他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李贤气急败坏,冯子房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贺兰烟和屈突申若遇袭受伤,若是有李贤,这还能帮忙遮掩过去,静悄悄地解决;可是,竟有贼人夜袭房家,这责任自然就大了。一时间,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头一阵阵发胀,就差没哀叹霉运了。
挥手打发了那个差役,李贤便上去拍了拍冯子房的肩膀:“老冯,先头说的话我自会兑现。如果我没料错,今天早晚发生的事都是一波的,不管是否陈硕真余孽,都和你没关系。我现在带人先去房家看看,地牢那边的人你盯着,务必问出他们的真实口供!”
看到李贤带着盛允文匆匆离去,冯子房猛地一拍脑袋,心中如释重负。不管怎么说,李贤一向说话算话,虽说这次的事情大,但就是拼着吃一顿申饬,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就行!瞥了一眼旁边的差役,他立刻淡定地吩咐了几句,自己则立刻回书房迷瞪去了。
就是天塌下来,也得等他睡完了再说!
李贤出了县衙一上马,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回头看了看盛允文:“我倒是忘了,霍怀恩他们救下了申若姐和烟儿,之后到哪里去了?”
盛允文正拉缰绳的时候猛听到这个,顿时怔了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霍大哥他们大约是把人护送到县衙就离开了,说是去追查,不过我看也暂时查不出什么。如今尚是宵禁的时候,要找他只怕要等天明了!”
这话说得自然不差,李贤此时若非拿着洛阳令的凭信,哪怕他是亲王,这犯禁也未必能讨到好。虽说心头还有一个大疙瘩没有解开,但他还是点点头一抖缰绳,瞬间疾驰了出去。在盛允文跟上之后,张坚韦韬互相望了一眼,同时感到茫然。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归义坊住着众多高官,房家虽然是名门,但在其中还不算顶尖的富贵户。这么一场火一起,左邻右舍的主人家少不得派来不少仆役帮忙,人多力量大,火势渐渐地被控制了下去。然而,让房先忠忧心忡忡的却不是这祝融肆虐,而是女儿的伤势。
一个侍女匆匆进来,见房先忠面色铁青,心中便有些怯意,说话更是结结巴巴的:“老爷,大夫,大夫说……”
“大夫都说了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吃这疾言厉色一吓,那侍女的话登时全都憋了回去,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那里簌簌发抖地啼哭了起来。房先忠正在气头上,冷不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喝道:“哭什么,人都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正在这当口,外头一溜烟地窜进来一个管事,他却比那侍女领颜色的多,赶在房先忠发火之前,利索地行了一个礼:“老爷,是沛王殿下来了!”
沛王李贤?
房先忠不禁感到莫名其妙,李贤分明住在修文坊,赶到这里不但有很长的路,而且要穿过洛水,就是耳报神再灵,这外头可是在宵禁呢!疑惑归疑惑,他却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尊贵的人拦在外边,慌忙亲自出门迎接。
见了房先忠,随口寒暄了两句,李贤便打发走了无关人等,随即直截了当问起了房芙蓉遇袭的事。发觉房先忠面上似有犹豫疑惑,他略一思忖,索性把今天贺兰烟和屈突申若遇袭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又暗自点出洛阳县衙那边初步审案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