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见老狐狸跑得飞快,也无心追上去冷嘲热讽两句,索性随他去了。出了右掖门,骑马回到自己家,他方才得知屈突申若和贺兰烟都没有回来,那脸色登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虽说打过招呼,但这种离家不归的事情,甭说小丫头从来没有过,就是大姊头,从住到太真观开始,也从未有过夜宿别家的记录,今儿个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盛回来了没有?”
他这句话刚刚出口,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只见外头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个人,不是盛允文还有谁?只见这位硬汉满头大汗,深吸了一口气才解释道:“殿下,贺兰小姐和屈突小姐从徐家出来之后,谁知竟是遇到了几个匪徒。好在她们都不是弱质女流,又有霍大哥他们跟着,现下已经把人送到了洛阳县衙,听说屈突大小姐正在大发雷霆。”
李贤一惊之后,忍不住便有一种暴笑的冲动——别说屈突申若这女暴龙,就是小丫头在屈突申若的调教下,武艺还不是节节见涨,这洛阳城之中居然还会有不长眼睛的匪徒去惹她们?然而,下一刻盛允文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一瞬间沉下了脸。
“我虽说只是从霍大哥手下的人中听到一个大概,但似乎这次袭击很有些蹊跷。那些匪徒都不是本地人,而且下手极狠,不像是那种为了劫财或是绑架的人。总而言之,殿下最好去洛阳县一趟,我也不知道贺兰小姐和屈突小姐是否有什么损伤。”
虽说已经是快要宵禁的时节,但听盛允文这么一说,李贤哪里还耐得住性子,把那长卷顺手塞到阿萝手上,他便立刻不管不顾地冲出门,上马就是狠狠一鞭子疾驰了出去。除了盛允文见机得快,其他随从竟是谁都没料到他如此性急,半晌才纷纷出门去追。
而阿萝瞅了瞅手中的长卷,又望了望大开的门,没奈何苦笑了一声。那两位最好别出事,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这位主儿就得把整个洛阳城翻过来。
可是,又有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在太岁头上动土?
阿萝想不明白,李贤照样想不明白。这骑在马上吹着热乎乎的风,他只觉得整个人说不出的烦躁。一声声沉闷的闭门鼓已经响了起来,路上已经少有行人,于是他愈发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一般地卷过新中桥,直奔毓德坊洛阳县衙。
洛阳县衙内此时正鸡飞狗跳,上至洛阳令冯子房,下至令史差役,个个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忽然听闻沛王李贤来了,顿时又是一团乱。
李贤一进门见是两个年轻的县尉,却不见冯子房,登时沉声喝道:“你们冯大人呢!”
“冯大人……正在后头和大夫说话……”
一听大夫两个字,李贤登时面色剧变,立刻旋风似的冲去后院。很快,他在差役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间僻静的客房,一推门进去,他就看到小丫头脸色蜡黄蜡黄地躺在榻上,屈突申若则是手腕裹着白布,那恶狠狠的表情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李贤看都不看一边脸色苍白的冯子房一眼,径直冲上前去,先是看了看屈突申若左腕,随即一屁股坐在榻边,一字一句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来自黑暗中的逆袭
“贤儿!”
自打懂事开始就顺风顺水的贺兰烟哪里曾经受过这样的惊吓,此时一看到李贤,她鼻子一酸,立马掉下泪来,一下子扑进了李贤的怀中。好在她还知道周围有别人,很快就松开了手,使劲擦了擦脸,这才把适才的惊险情形一一道来。
原来,她和屈突申若从徐家出来,又四处逛了一圈,眼看街上行人日少就准备回家,谁知在走到上林坊附近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伙贼人暴起袭击。虽说她和屈突申若都带了兵器,但猝不及防下都只有招架的份,接下来若不是霍怀恩的援军来得及时,只怕屈突申若还能自保,她便是铁定没命了。
李贤愈听脸色愈难看,最后方才追问小丫头是哪里受的伤,却不料她吞吞吐吐就是不说。没奈何之下,他只得朝冯子房使了个眼色,看到这位洛阳令心领神会地出了房间,他这才加重了口气又逼问了一句。
此时,屈突申若冷着脸抢过了话头:“别问了,贺兰的伤在大腿内侧,背上也划开了一道口子,好在都不算重,我已经问大夫要了金创药替她包扎过了。都是我过于托大,否则若是多带几个护卫,也不会有这种事!贺兰,你放心,若是不能从那些贼子口中问出主谋来,我屈突申若四个字就倒过来写!”
见大姊头怒气冲冲撂下一句话转身就想走,李贤连忙蹦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谁知这一下抓上去,他立刻听到了一声轻呼,再一看自己的手竟是抓在了那层白布上,他登时心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