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四下里一望瞧见了程伯虎,连忙打了声招呼:“程大少,外头要是有人进来问,就说什么人都没看见,让我先躲一躲!”他一边说一边窜到了屏风后头,留下汤池中三个人面面相觑。
正疑惑间,外头一个侍女匆匆而入,冲着李敬业屈膝一礼道:“大少爷,外头有一队军士,说是有人偷入新罗善城公主和金仁问将军的房间,结果被人发现,刚刚巡山卫士发现他似乎逃窜到了这一方向……”
李敬业看了一眼程伯虎和屈突仲翔,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这里有没有人偷偷溜进来,我这个主人还不清楚么?告诉他们,要搜往别处去搜,这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还有,这里不用人服侍,你让人去准备一下清水,要是还有人来问,一概给我打发出去!”
等到那侍女离开,程伯虎立刻没好气地朝那屏风后头喝道:“老燕,你这是怎么回事,没事贼瘾发作了是不是?那些新罗人不过是海外蛮子,要偷你也得拣个好的,这山上其他达官贵人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屈突仲翔上次被燕三救过一次,因此很是佩服那高来高去的功夫,听程伯虎前头的话还颇觉有些不忿,但听到最后,他顿时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而李敬业和燕三这个大贼头打过几次交道,颇觉得其人有趣,此时也跟着吆喝道:“伯虎说的是,老燕你真是没什么眼光!”
“你们三个知道些什么,没有大好处的事,我老燕怎么也不肯干!”
话音刚落,燕三便蹑手蹑脚地从屏风后面晃了出来,朝外头瞅了两眼,确定真的没人之后,他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在汤池边蹲了下来,伸手在池水中一叹,不由得啧啧称羡:“怪不得这骊山平日里就不许百姓上来,这汤池果然是好玩意!”
“别东拉西扯!”程伯虎猛地把毛巾往水面上一拍,激起了大片水花,措不及防之下,李敬业和屈突仲翔被泼了满头满脸,而燕三却早就利落地躲开了去。等到水花散尽,他见三个人全都在拿眼睛狠狠瞪他,这才乐呵呵地转了回来。
“咳,那些新罗人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去做一桩大买卖。”他一边说一边捻动着自己那几根老鼠胡子,而那些胡子果然如他期望高高翘了起来,“嘿嘿,不得不说,我这个人还真是有做大事的天赋,这随便一翻,就让我找到了好东西,怪不得那些人上窜下跳地四处寻我!”
这老贼头又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李敬业程伯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上回李义府吃哑巴亏的往事。那一次着实是上演了一出难得的好戏,上官仪和李义府险些还撕破脸皮打了一架,最后虽说事情是压下去了,但也成功为李义府下马奠定了基础。
当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东西?”
燕三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忽然冲屈突仲翔眨了眨眼睛:“这可是那位大小姐关照的生意,要是我敢随便出去乱说,那乐子可就大了!咳,看在你们的六公子和那位大小姐的关系,随便透露一点给你们也不打紧。因着屈突小子的关系,她心里很生气,这一生气么……嘿嘿,自然后果很严重,所以就雇了我帮着她找线索!”
他伸出一个巴掌晃了一晃,老鼠胡子顿时神气地翘得更高了:“要说大小姐还就是大小姐,上次救了这小子送了我三百贯,这次出手又是一百贯定金,大方爽快,事后还有两百贯,我当然乐意跑腿!”
这贼头居然是在为屈突申若跑腿!程伯虎李敬业全都大吃一惊,至于屈突仲翔在惊愕莫名之余,心中却不禁有一丝感动——原来,他那位大姊不是只会拎着他的耳朵教训,为了上次他的事,居然到现在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查!
“好了,三位,我还有事,今儿个的事情我会告诉那位大小姐,她一定会念着三位,再见!”
燕三潇洒地一挥手,站起身就想溜出门,谁知这转头一看,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门口,此时赫然站着两个人,把出口堵得结结实实。
“老燕,好久不见啊!”李贤笑吟吟地抱手站在那里,面上带着说不出的狡黠,“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想让伯虎去寻你呢,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省得我一趟麻烦!”
难得看到燕三瞠目结舌的模样,他自然万分得意。刚刚在外头看到大队军士,他心里就犯了嘀咕,到里头逮着一个侍女一问,得知事情缘由,他便断定那所谓的飞贼多半是燕三。他是常来常往的人,所以那些侍女也不敢拦他,更没有通报,任由他和薛丁山在门口不远处听壁角——为了不让贼头发现,他和薛丁山还特意脱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