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玩闹了一阵,这才醒悟到屋子里还有丫头,连忙双双往旁边看去,等发现两个大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们的脸上才尴尬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外头便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少爷,少奶奶,三少爷来了!”
听到张越来,张赳不禁本能地往自己身上扫了一扫,看见没什么破绽,这才笃定了些,一把拽住了要往里屋躲避的妻子:“三哥必定是为明天的考试来的,他后天就要走了,正好咱们一块见他。再说了,你费心思准备了那么久考具,这会儿一躲开,他去夸谁?”
“什么去夸谁?”
张越正好从门外进来就听到这半截话,顿时开口问了一句,等看到这夫妻俩手拉手站在一块,他不禁莞尔,因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也罢,我就说两句话,转眼就走。”
瞥见郑芳菲闪电一般地挣脱开了张赳的手,讪讪地屈膝问好,张越就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考篮,然后才把背后的包袱移到了前头。
“其它东西我之前也都对你说过,没什么好再嘱咐的。贡院号房的事情我替你们三个打点过了,断然不会分到那种漏雨阴湿光线不好的地方,想必也没人敢发给你们什么黑心的蜡烛。但京城这秋冬常常会刮大风,号房毕竟有一面是敞开的,所以我就多备了这两方镇纸。不是值钱玩意,砸了也不心疼,用来应试正好。此外,这里头还有一方油布,不是为了让你补天棚,是为了下雨时挂在前头挡雨的。”
张赳参加过乡试,但河南与顺天府毕竟不同,因此见张越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好几样简单实用的东西,哪里不知道这必定是特意去打听过,顿时连连道谢,随即就想到顾彬和方敬。他还不及开口询问,张越就又笑着点了点头。
“小七哥和小方那里我刚刚才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们一个是亲,一个是客,总得先顾着。小四,好好考试,别压力太大,考试这玩意,考的不单单是能力,还有运气和心志。”伸出双手按了按张赳的肩膀,张越不禁沉默了片刻,随即又开口吩咐道,“你这顺天府乡试我不担心,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得嘱咐你。”
“三哥,什么事?”
张越瞅了瞅四周,虽然除了郑芳菲之外并没有外人,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招手示意自己的那位弟妹过来,低声嘱咐她在外头看着,随即就把张赳拉到了空无一人的里屋。沉吟良久,他便把声音压得更低。
“此次北巡虽说是皇上决定的,但保不准有什么意外,毕竟,一旦有变就是震惊天下。你和大哥二哥一块呆在京城,安全是安全了,可一定得注意各方动向。大哥二哥都是没什么心计的人,但我知道你却还会思量。不论是遇到什么惊人的事,都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是你偶尔得知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和你三嫂好好商量,或者去找大伯娘,你可明白?”
多年读书,又在国子监呆了这么好几年,张赳自是领悟了张越的言下之意,脸上顿时变得煞白。好一阵子,他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重重点了点头。见张越把手伸了过来,他呆了一呆就握住了,随即斩钉截铁地说:“三哥放心,家里有我!”
有了这承诺,张越自然放了心。其余的不说,张赳这小家伙还是极其聪明伶俐的,一旦有了事情,必定不会像张超张赳这么冲动,更何况那是武安侯郑亨的女婿,隔壁那家在关键时刻也能派得上用场。成国公朱勇那里他已经让王夫人提过醒了,锦衣卫牢牢盯着山东那边的动静,倘若这样还能捅出什么乱子,那么就是天意了!
顺天府乡试开考的这一天早上,贡院门口自是热闹非凡,哪怕是路过贡院的官员看见这一幕,也无一例外地想到了自己当初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情景。只是,当他们通过那条崇文门大街,通过长安左门进入皇城的时候,那一丝情绪的悸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日,也是皇帝御奉天门下诏北巡的日子。于是,这个晚上,也就成了更多人的不眠夜。张越前一夜交待了张赳,然后又和张超张起很是交待了一通,这天便偕杜绾一同宿在了杜家。他的岳父兼恩师此次和杨士奇一同留守京师辅太子,责任不可谓不重。
“皇上点了你随行并没有别的意思,大宁是皇上下令弃的,如今也是皇上下令收回的,这一点你切记,你的建言不过是一个契机。”
“杨荣金幼孜三次随行,次次都是参赞军务,将士们已经习惯了他们转述圣旨,也就是说,在某些时候,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要大于领兵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