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元节,你还真会支使人。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替你捎信去,安远侯看我是什么眼神?”
“偏劳你了。虽说我大哥二哥也在军中,但一个在通州卫,一个虽说在羽林卫,可偏偏安远侯对他总有些恼意,再加上他们毕竟多勇少谋,哪里比得上你?”
“少给我戴高帽子,总之给你夸赞多了,必定没好事!”话虽如此,孙翰却只是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没人,他才压低了声音说,“好在安远侯对你印象还好,看完了你让我带过去的东西就信了。他是豪爽人,要不是我劝着,他恐怕当时就骂开了。只不过,你另外对我说的事情是真的?毕竟,人人都知道汉王野心勃勃……他如果聪明,就该省省心了。”
张越去过孙家两回,深知孙家父子都不想着求高官厚禄,只是想日子过得从容一些体面一些,因此听了这话就笑道:“要是人人都心平气和,这世上也不会那么多事。我说的不过是推测,未必会坏到那样的地步,但也很难说。你难道没听说,汉王三子济阳王朱瞻垐不日就要到北京了,理由是侍奉皇上的病。”
孙翰一想到前头那位寿光王,脑袋就觉得大了,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入直宿卫,和其他勋贵的往来就多了,也听不少人提过汉王当初如何如何悍勇,言谈之间大有惧意。况且有皇帝的例子在前,倘若那位真的诱之以利,许之以爵,那些人有什么想法真的很难说。
“要不要我去探一探我伯父的口气……”
“千万别!”张越连忙摇了摇头,“我让你去向安远侯送信的时候,只是说让他如此作势可以帮我遮掩遮掩圆圆场,就是为了让人认为我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解决办法。要是你去试探口风,万一让人看出来,那反而失策。再说,你伯父也好,安远侯武安侯这些人也罢,都是一把年纪活过来了,各有各的坚持打算,除非到关键时刻,否则贸然说话不合适。”
看到孙翰伸出右手握拳在旁边的石壁上重重敲了敲,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月亮门内这个明显少人侍弄的小花园:“虽说都已经封爵,但他们看到了洪武那些勋贵无职无权的闲散模样,两相一对比,有些想法也很正常。”
两人说了一会这话题,就岔到了别的事情上头。孙翰乃是乐天的人,待说起房陵如今调进了东宫,他立时眉飞色舞高兴异常:“我就说他不是个轻浮人,怎会和东宫的宫女牵扯不清,果然是另有缘由。他在国子监的时候成绩就相当不错,听说太子殿下极其欣赏他的文章,上次还赏了他一方印鉴。他之前不得意的时候搬出来住了,眼下家里人竟是不好意思再让他搬回去。要我说,索性就在外头分户另过,他也老大不小了……”
孙翰说得兴起,张越听着却大是忧虑,可也不好打断他的兴头。好容易等孙翰说完了这些,他又细细嘱咐了一些事情,约好了日后若有事如何联络,旋即就听到义安堂那边喧哗阵阵。两人情知是寿筵已近开席,连忙往回走。
安远侯的寿辰之后,由于人多嘴杂,某些消息就渐渐传开了去。只不过,千言万语,人们却往往只取自己坚信的这一条。有人认为柳升对张越成见已深,其实并不相信;也有人以为流言必有因,说不定此事属实;更有人觉得原本该是机密的隐情如何就这么容易地泄露了出去……总而言之,千人千面,众口难调。
自从搬进了城里,孟家虽闭门不会客,但保定侯府那边来人却不会拒之于门外。这天,吕夫人又派人来接,孟敏不好拂却好意,只能带着弟弟妹妹上车去了保定侯府。陪着吃了午饭之后,恰逢王夫人带着张珂上门,正好凑在了一块。于是,吕夫人便自个留着王夫人说话,说是家里北边的崇国寺今年那盆栽大桂花开得早,就让张晴带着张珂和孟敏去外头逛逛。等到这三个小的一走,她就对王夫人叹了一口气。
“四丫头人大了,也不能老是一直守着她的弟弟妹妹,可这人也得仔仔细细挑着。你家珂姑娘也是一样,虽说定下婚书了就算那边的人,可如今那边永平公主一死,就算是完全败落了,如今他老子可有什么主意没有?守一辈子自然是全了名节,但为了那样的货色……”
“她爹就不用指望了!”王夫人把脸一沉,随即就平平淡淡地说,“她如今灰心丧气,不提此事也罢。女孩子名节自然头等要紧,可为了那种人耽误不值得。不过总得等风声过去再说,但凡有合适的,我会设法请老爷做主。”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佛前叩拜求心安,桂花林中会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