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可别忘了,你上头还有世子!”
“圻哥这话就说得怪了,难道你上头就不曾压着一个世子?至少我比你运气,没有那么一个暴虐的父王,我和世子可是一个娘生的,我那母妃现如今还安享富贵尊荣,日子过得好得很……”
“你……哼,你如今就得意好了,看你能猖狂多久!”
张越见那身穿秋香色蟒袍的少年狠狠一甩马鞭,又回头叱喝了一声,一众人齐刷刷调转了马头,心想这两位小王爷的斗气应当告一段落,再不多时便可通行。谁知就在策马欲行的时候,那身穿秋香色蟒袍的少年却往他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忽然拿鞭一指丢出了一句话。
“来啊,去几个人,赏那些看本王笑话的人一顿鞭子,省得人家道我汉王府的人都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那少年背后就抢出十几个人来,犹如恶狼扑虎一般纵马奔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抄起鞭子,兜头兜脸地朝那些噤若寒蝉的百姓抽去。这突如其来的一遭顿时引得现场情景一片混乱,四处都充斥着哭爹叫娘声和求饶声,但那些护卫不管三七二十一,恶狠狠地挥鞭就打,哪分什么青红皂白,哪有个轻重。
就在那少年喝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张越就心叫不好。虽说早知道这年头不平等,但这等肆无忌惮的举动他却还是第一次得见。情急之下,他忍不住瞅了瞅那大红锦袍的少年,原以为对方至少会阻止一二,谁知道那人竟只是笑眯眯袖手看着,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做派。就在这时候,一道凌厉的鞭影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竟是直冲他面门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伸腿一夹马腹本能地挪开了一步,但那犹如毒蛇一般的鞭子却仍是落在了他的肩头。只听啪的一声,他肩头那厚厚的衣服竟是被扯碎了开来,紧跟着在同一位置又是重重一下。见到主子挨打,瞠目结舌的连生终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高声嚷嚷道:“住手,快住手!咱们是英国公府的人!”
虽然四周乱成一团,但连生气急败坏之下爆发出的声音非同小可,听到的人不在少数。那打人的护卫看张越细皮嫩肉,原本已经狞笑着又举起了鞭子,一听到英国公府四个字顿时吓了一大跳,放下鞭子的同时还勒马往后退了几步。很快那边的大红锦袍少年也从随行护卫的口中得知了那句话,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厉喝了一声。
“来人,拦住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京师朗朗乾坤,岂容藩王护卫欺凌百姓!”
那些挥鞭打人的汉王府护卫已经被刚刚那英国公府四个字夺了气势,这会儿看到赵王府的人上来阻拦,于是便顺势退到了少主人的身后。
此时此刻,那秋香色蟒袍少年气得牙关紧咬,偏偏却无可奈何。盯着刚刚那叫出英国公府的方向死死瞅了一眼,他气恼地打马便走,竟是没留下一句交待。而他这么一走,那大红锦袍少年顿时得意了起来,纵马排开人群便到了张越跟前。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英国公府的寻常人,待到近前看清了张越的模样打扮,心中顿时一紧,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温言问道:“本王乃是赵王次子安阳王,刚刚仓促之下不曾拦下汉王府的人,倒是让各位受惊了。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是英国公府的什么人?”
倘若不是适才亲眼看见此人和那个秋香色蟒袍少年针锋相对,关键时刻又袖手旁观看好戏,此时看那如沐春风的笑脸和温文尔雅的语气,兴许张越还会以为这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少年王爷,但既然他心知肚明自是大恨,面上却只露出痛楚的神色。
刚刚要不是连生那一嗓子吼得及时,他自己挨几下也就算了,怕是那些无辜百姓极有可能被打死几个。到头来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原本就被囚在西华门内待罪的汉王朱高煦更是绝无幸理。这小小年纪的安阳王真是好算计,姓朱的果然就没有省油灯!
还不等他开口,后头就响起了一个惊愕的声音:“这不是张越贤侄么?”
张越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中年人从那安阳王的背后探出头来,恰是又惊又喜的表情,那张脸仿佛有些熟悉。电光火石间,他在记忆中很是搜索了一通,最后终于认出了那人是谁,脸色不觉微微发白,然后才挤出了笑容。
“孟伯父,多年不见,您居然还能认出我!”
“哈哈哈,当日你们兄弟几个在你们姐姐出嫁的时候很是为难了我那侄儿,我怎么会不记得?如今我侄儿侄媳举案齐眉,可不是我孟家一段佳话?”那中年人说着便笑呵呵地对安阳王拱了拱手,又指着张越解释道,“安阳王,这是英国公的堂侄张越,也是我侄媳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