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是蹊跷之上再是蹊跷,卫疆联顿时哑口无言,就连连玉常也是感到事情棘手。本以为已经将所有被抓佃户都转移到了总督衙门,谁料竟放走了主犯,如今他这么一开口,顿时事情就全翻转了过来。卫疆联还希望这些人都是冒牌货,但公堂外那铃铛泪流满面的样子决计做不得假,再看公堂上那些被捕佃户的惊喜表情,他已然确定,别人已经占了先机。
常采节的脸上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这些泥腿子容易买通得很,许了几亩田地外加丰厚的犒赏,再加上威胁以家人性命,让他们说什么办不到?这下子就让旁边的两个大人物伤脑筋就是了,反正自己的干系已经撇清,断然不会再牵扯进去,除非这些升斗小民不要命了。
第十二章 搅和
又调养了几日,苛刻的宋奇恩终于恢复了风无痕说话的能力,憋了这么许久,他开口便问起陈令诚关于外边的情况。尽管想敷衍过去,但陈令诚不郁的脸色便表明了一切,风无痕直觉地感到如今朝中的局势似乎很不利。禁不住他的再三追问,陈令诚终于说出了萧云朝最近的作为,果然,大病初愈的风无痕立刻勃然色变,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显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在病榻上的这些日子能发生这么大的巨变。急怒之下,他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几乎又昏厥了过去。
“喂,你若是想把我刚救回来的人弄死,就继续刺激他好了。”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不用回头,陈令诚也知道是谁。宋奇恩本就是脾气古怪,此时见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的风无痕又有不稳的迹象,顿时难忍心中的恼火。只见他闪电般地伸手在风无痕背上连拍数下,刚才还似乎快要倒下的风无痕,此时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艳红,突然张口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还好,我刚才真是孟浪了。”陈令诚对自己的失态后悔不迭,关心则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这些烦心事说出来的,毕竟风无痕的身体还未痊愈。“殿下,老宋好不容易才救回你的性命,外头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就安心先养一阵子。若是此时伤了身子。将来就是想挽回也来不及了!”几句不轻不重地话恰到好处,风无痕自知此时就是激愤也毫无用处,只得顾然躺下。心中却始终不得平静。
保定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京城,尽管大多数朝臣并不相信卫疆联会如此不智。但仅从表面看来,此事的后果怕是无论如何都要由这位直隶总督承担,就是连玉常怕也找不到真正地破绽。这阴毒无比的计策正是出自何蔚涛地手笔,在他看来,皇帝是否相信不要紧。只需让各处官员怀疑卫疆联是为了私利而扭曲事实即可,如此一来,三人成虎,皇帝便是再高明也会有几分疑忌。卫疆联能高居直隶总督之位,靠的就是海家的荫庇和皇帝的信任,否则以他寒门出身的家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得稳这个炙手可热地位置。
在何蔚涛的授意下,萧氏一党的弹劾顿时少了,一副偃旗息鼓的情势。这为刑部尚书甚至还在皇帝问起此事时假惺惺地为卫疆联说了几句公道话,顿时博得了海氏门下的好感。一直以来。他总是刻意和萧云朝保持距离,就是为了避开嫌疑,最后再施以重重一击。精明如他自然知道要扳倒皇帝心目中的信臣。光靠小计谋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动摇其圣眷的根本才行。
这阵风波正好遂了天一那位主人的心意,对于他来说,朝中的风波是愈大愈好。愈乱愈妙,因此他冷眼旁观之余,甚至还有添油加醋地意思。他在朝在野经营的日子虽然比不得皇帝,但在市井之中伏下的暗棋却远远多于那位居于深宫地至尊,因此耳目灵通之处比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三皇子风无言和四皇子风无候的结盟便是他暗中促成,八皇子风无景和九皇子风无伤的窘境也是他的手笔,因此对于这四个心怀鬼胎,又紧紧抱成一团地皇子,他早已有了利用的打算。
“如今朝中较大的势力一共有四派,海氏一门虽然因为海观羽辞相而居了弱势,但影响力仍是不可匹敌;贺萧两家由于背后都有宫中势力的衬托,推出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打擂台,但萧氏一党有七皇子为臂助,明里便要略胜一筹;还有那四位结盟的皇子,虽然潜势力都只是普通,但在一块的力量却仍不可小觑,中下层官员中的呼声也不小。”天一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拣着一条条的道理陈述着自己的看法。换了平常,他一向只管报告不管归纳,现在却不得已在主人的要求下一一道出自己的看法,心中不由忐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