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则是不知嗫嚅了一句什么话,随即闭口不言,脸色也是尴尬得很。风绝暗笑两人的量浅,口吻平和地道:“两位大人,风某今日既然请你们过来,便没有独吞功劳的打算,否则何必多此一举?事情出在京城,我等脸上俱是无光,又哪来的脸面到皇上跟前去显摆功劳,只有将功折罪才是正经。依风某的意思,今天的事情粉饰一下,说成三方协同查处的结果也就是了,届时向皇上谢罪一番,我等也就能安心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张乾和杨臻相顾骇然,想不到风绝看起来只是一介武夫,居然能有此心机,就连他们两个沉浮于仕途多年的人尚不及他的思虑周到。杨臻满脸佩服地一揖,“那就多谢风大人的情了,若是明日能像皇上交待,想必这次罚俸降级便能过关。幸得大人提醒,否则这次下官就是不死,也得和先头杨大人一个下场。”
张乾品级比两人都要高出不少,言语中自然不可能如此谦卑,但致谢的言语却也挂在嘴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摆架子,来得比杨臻更快。三人见结果已定,便计议起处置和奏折的明细来,这其中一环紧扣一环,万不可出半点差错。
第二日的朝会不过是虚应故事,皇帝心不在焉,朝臣们各自心怀鬼胎,竟是随意议了一会事便散了。张乾和杨臻连忙奏请单独面圣,皇帝见两人面色自然,知道事情有了结果,立即下旨让他们在勤政殿候驾。
张杨两人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再加上皇帝又召了风绝问话,因此几乎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皇帝对缅阳族本就没什么好感,一听得此事是那帮蛮子策划便暴跳如雷,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那边山林密布,即便出兵也一时半会难以解决,朝廷竟是只能吞下这次的苦果。幸好风无言和风无候尚属平安,否则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君臣商议对策之际,石六顺在门外高声报道:“启禀皇上,三殿下和四殿下已经醒了!”
皇帝不由惊喜交加,底下的三人先是一愣,张乾和杨臻都是喜上眉梢的模样,唯独风绝心中惊骇欲绝,风无言和风无候失踪了不短的时间,若是和刺客打过照面,恐怕自己安排的东西未必能欺瞒过去。幸好当时张乾和杨臻也赞成来个焚尸灭迹,否则到时只要一看刺客的长相,自己就无法遁形了。
为了照看方便,皇帝便命太医将两位皇子安置在一处离勤政殿不远的一处偏宫中,赶过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依着这位至尊的意思,风无言和风无候的两张床一前一后,中间只用屏风隔开,也好有个情况的比较。如今两人几乎同时苏醒过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位皇子还是显得有些懵懂,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直到见了皇帝的面,方才省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天夜晚开始发生的事情尽管可怖,但丝毫及不上两人后来的诡异经历。然而,他们俩俱都省起了那人的警告,哪敢道出实情,一边偷眼瞧着父皇脸色,一边连编带掰地圆谎。
风绝只是略略听了几句,便清楚两人没说实话,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有利。依着风无言和风无候的话,两人被打昏带离官轿后便失去了知觉,直到适才刚刚转醒,根本不知道刺客长得什么样。倒是起先遇刺时还隔着轿帘瞥见一点打斗的情景,只知道刺客相当凶悍,连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也不是对手。当然,两人也知道自己没带足侍卫的过错,当下就涕泪交加地交待起自己的过失来。
两个儿子的随从全灭,而且还受了惊吓,皇帝自然不好再责怪他们的不是,况且此事发生在京城,算起来却是自己这个至尊的失职。因此皇帝好言劝慰了两人几句,又询问了太医相关情况,知道已无大碍后,命人将他们护送回了王府。
风无惜却是极为懊恼,两个哥哥都是从他的王府辞出来方才遇袭,听在耳边便仿佛这次刺杀是他主使的一般。朝臣中已经有一些不三不四的议论,若非看在萧家势力强盛的份上,恐怕贺甫荣定会抓着不放,至少做一番文章是逃不掉的。他心下暗恨那一拨愚蠢的刺客,直接灭了老三和老四也就罢了,何必绕圈子似的又将他们放回,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他这个郡王爵位来得本就是比别人容易,如今诟病的人更加多了,连带着他将父皇也一并恨了进去。母亲瑜贵妃本可以晋封皇后,但他却迟迟未下决断,自己的地位一直这么不尴不尬的,连如何自处都不知道。就看那些哥哥虎视眈眈的样子,将来定了储位也不得安宁。况且他冷眼旁观,觉得父皇的心意始终捉摸不定,只要母亲一日不能正位中宫,自己就永远别想过安生日子。风无惜冷笑一声,暗自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真有登上大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那些跋扈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