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即就看着长镝吩咐道:“去请阿虎到小花厅等着,我立时就去见他……等等,看见红缨,不管她正在做什么,先让她过来。”
见长镝答应一声就立时飞也似地跑了出去,陈澜让红螺简简单单给自己挽个发髻,就吩咐其留在屋子里,若江氏那儿有什么事就暂且搪塞过去。等到红缨进门,她就二话不说地叫上其一块出了门。走在那青石甬道上,她少不得低声问起了早上杨进周问其要东西的经过。
“夫人昨晚上就吩咐过,所以老爷要,我立时就给他了。”红缨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可看陈澜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她自是竭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顿了一顿就忍不住轻轻合起了双掌,“对了,还有一桩,老爷特意提起过,说是让我和长镝这两天寸步不离夫人左右,要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上门攀亲会友之类的,一概先挡驾再说,就说是他的话,夫人身体不好,这些天劳累了,一定要好好静养。”
听到这里,陈澜已经不知道是该感叹杨进周不负其名安排的周全,还是该恼怒他这一回撇开自己完全不给她质疑的余地。然而,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能暂时把这些抛开在一边,待到了小花厅中,见秦虎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又是忙不迭地低头行礼,她就冲着他点了点头,待落座之后又吩咐其坐下。
“阿虎,叔全今天究竟是到了哪儿去?”
秦虎本就是实心眼的人,虽是早一刻钟就到了这儿,心里也打点了许多说辞,可这会儿被这直截了当的问题一砸,他那些准备立时化作了乌有,犹犹豫豫老半天,最终在陈澜那直视的目光下垂头丧气地唉了一声。
“夫人,大人不让我说。”他压根不敢抬头去看陈澜的眼睛,只自顾自地说,“大人临走前吩咐过我,说是让我把家丁家将全都调派好,连同总兵府原本就有的几十个亲兵,还有荆王殿下萧世子罗世子的从人,务必把这地方给看得铁桶似的。大人说,夫人要是有什么话,都等他回来再解释,不许我随随便便透露半个字,否则回来之后军法伺候。”
陈澜本想着秦虎心眼憨实,只要得法总能问出实情来,谁知道杨进周事先想到,先把这条路给她堵死了。此时此刻,尽管心下仍是颇为愠怒,但既然问不出什么,她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地逼迫秦虎这个憨厚大汉,略一思忖就说道:“既如此,外院都交给你了。除了那些亲兵和家丁之外,就连门子小厮等等也都听你调派,要还有什么事,你还可以让人去郑管事和木老大那里传话。只有一条,不管外头如何,都给我言语一声,不许瞒着我。”
“是是是,夫人放心就是。”
过了这一关的秦虎松了一口大气,连声答应。待到一同出来,他亲自送着陈澜到二门,见长镝落后了好几步,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果然,下一刻,那人就悄悄闪了过来,可一到近前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他,随即轻哼了一声。
“虎爷如今可是越来越横了,在我面前支支吾吾也就算了,在夫人面前也是连句准话都没有,一个劲地搪塞!这会儿留下我又有什么话说,这么神神秘秘的!要是让我捎带话给哪位姐姐妹妹,我可没那功夫,得罪了夫人,谁也不会理你!”
秦虎被长镝这连珠炮似的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不是那意思,是真的大人下过严令,我可不敢违了命,那时候不是一顿军棍就能捱过去的,搞不好大人直接把我踢到了别的地方去……姑娘就不要寒碜我了,就凭我这粗汉,你们平日给我缝补衣裳还不都是帮忙,哪里是真看上了我?咳咳,刚刚我在夫人面前不敢说,老爷这一去少则一两日,多则说不准,你们可一定要规劝了夫人,千万别上外头,只在府里安心休养就是,老太太那儿也是一样。”
“夫人的事哪里是我们能管的!”长镝斜睨了秦虎一眼,见其讪讪地哦了一声,一手支着墙壁犯起了难,她也就不再和这傻大个玩心眼,伸出手去在他面前一晃,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放心好了,这事情我和红缨心里有数,回头一定留意。倒是你刚刚说的什么缝缝补补,我可得提醒你一声,咱们这跟着夫人的四个人,我和红缨那针线活只是凑合,芸儿是最不愿意干这个的,只有红螺细心,所以你的活计多半都是她包揽,回头你可别忘了谢人家。你呀,成日里也不知道怎么穿衣裳的,缝补你的衣裳要花的功夫比别的多一倍!”
撂下这话,她也不去看呆若木鸡的秦虎,转身就径直往里走。她的脚步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陈澜和红缨。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原是想进屋之后再禀报,岂料陈澜突然头也不回地问道:“难得阿虎那样实诚心思的人耍心眼,是不是再次吩咐你好好看着我,不要让我到外头去乱跑?”